如果忽略易尘初期中二病一样的性格,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小女生都会喜欢的样子,至少林落琛是这么认为的。他唱完,单手拎着吉他,左手撑着舞台边缘,跳到了林落琛的面前,笑得满面春光,林落琛也笑,易尘说:“林落琛,我喜欢你。”
一句喜欢说出口,周围的人群开始起哄,可是这次林落琛没有立马说不,她拉着易尘的胳膊离开后面喧嚣的人群,一直走,她不记得走了多久,反正是很久,才放开他。
易尘盯着她笑,眼里充满了孩子气,好像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林落琛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没有了起初的抗拒,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喜欢。
她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易尘依然笑,像一个傻子,他说:“没关系啊,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的啊。”
“可是......”林落琛张口结舌,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面前的少年太过理智,她竟然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反驳他的话。
“不用可是,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易尘的人,他一直在喜欢着你,就行了。”
易尘继续说:“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林落琛的脑袋里闪过白瑜温润如山河的眉眼,他笑的样子、皱眉的样子、认真写题的样子、投球的样子、盯着她的眼睛叫她同桌的样子,她想着想着就可以嘴角上扬的人原来是白瑜啊。于是,毫不犹豫地,对易尘说:“我喜欢的人是白瑜。”
“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是这样的啊。”易尘偏着头看林落琛,他笑了,继续说:“说实话,我挺嫉妒那个被你喜欢的人。”
林落琛茫然地问:“啊?什么样子的?”
“就光是想想都能笑起来,光是想想就害羞到脸红。”易尘盯着她粉白粉白的耳朵,说:“你害羞的样子有点好看。”
林落琛装模做样的白了他一样,说:“我一直都很好看的好吧。”
易尘下巴微微抬起,他憋着笑,说的很认真,“林同学,你真的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不像美女的美女。”
林落琛不懂,为什么美女还有规定的样子,她彻底懵了,所以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算了,你说话奇奇怪怪的,不太懂。”
最终,易尘还是没有解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从酒吧出来,就没再回去,海边的人不太多,易尘总说,夏天的海风和其它季节的不一样,但是林落琛怎么都没有找到它的不同之处,只是比平时更热了点。易尘一直在抱着吉他唱歌,中途的时候缠着林落琛说是要教她,但是在看见林落琛熟练流利的弹奏过一首曲子之后,才撇着嘴角说,“得,我还以为我终于有一项你不会的技能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落琛知道这是他谦虚,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那天他们一直待到暮色四合之时才回家,林落琛手里提着校服外套站在家门口给萧以和打电话,她今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只带了手机,钥匙和书包都在教室,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跟萧以和发了消息,说是让他带回来。
几分钟之后,萧以和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白色短袖和帆布鞋出现在了林落琛的面前,他将书包递到林落琛的手里,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看着她开门,嘴里汇报着今天的作业,语气随意而又散漫。
林落琛一边嗯嗯的回应着,一边换了拖鞋随意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坐。”
萧以和倒也不客气,早在林落琛说坐的前一秒就坐在了沙发上,他伸直两条胳膊搭在后面的靠背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偏过头看着背靠沙发眯着眼睛的林落琛,说:“落落,你好像变了。”
林落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发出了一个闷哼的声音,算是承认了。
“所以你还是不能够告诉我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萧以和忽然认真了起来。
林落琛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以和,你说得对,我就是死钻牛角尖,所以才会唯唯诺诺的,唐茗说的没错,人就是很贱,所以,我想我应该想通了,也是时候想通了,不然我都不敢保证我以后会不会完好无损的离开这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萧以和知道,他全都知道,她能从那场灾难里彻底走出来到底有多么不容易,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中的大多数,对在一场灾难里活下来的人充满了偏见,而林落琛就是那大多数中的一个。她讨厌她自己,别人不知道,但萧以和和顾北晴全都知道。
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个大石头,萧以和悄悄地笑了,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他没说话,偏过头看着又闭上了眼睛的林落琛,很久很久。
萧以和走后,林落琛翻开书包把作业分了个类,需要自己写的和可以抄答案的,完成所有的作业用了两个小时,她收拾好书包,拆开膝盖上的纱布换了新药,简单洗漱了一下,才拿出手机翻开白瑜的微信,看着仅有的一条消息,出神。
“记得为伤口换药,不要让它沾到水,不然会留疤。还有,一定要睡个好觉。”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叮嘱,却很轻易的让林落琛心动到一塌糊涂。从那一刻开始,她觉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及简简单单的叮嘱。
他一直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这么温柔的人,那天在青湖大道上失神落魄。
林落琛躺在床上反复琢磨着这件事,直到睡去。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白瑜一个人坐在湖边,湖面安静,他就那样坐着一句话都没说,林落琛慢慢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却发现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他们中间一直弥漫着一层厚厚的迷雾,雾中的白瑜好像很难过,她很想穿过迷雾拥抱他,但是转眼却发现他一跃跳进了湖中,林落琛惊恐的看着他跳下去的背影,没有犹豫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抓住他。
她从梦中惊醒,惶恐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瞬间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什么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