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端着红酒杯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白净的双腿很随意的交叠在一起,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林落琛,神色有些愠怒“你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你不要再喝酒了。”林落琛将书包放在了沙发上,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
“你明天还是要去看离然吗?”
“嗯,不是每周都这样吗?”
“没什么,这是我给离然和李奶奶买的东西,你明天带过去。”
林落琛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盒子,抬起头盯着夏岚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看一看离然,哪怕是只有一次也好,他变成这样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每次都买一堆东西,理直气壮地让我带过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离然他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你的爱呀,妈妈。”
夏岚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头轻轻的垂着,眼角闪着泪花。
“这些东西我会带过去的,你早点休息吧,我先上去了。”看着妈妈泛起的泪花,林落琛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拿着书包,默默地向楼上走去,“我何尝不知道,如果真的是漠不关心,怎么会忍受着多年的流言蜚语而不去澄清,这些年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地步。”
“为什么一提到离然,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当年出事的不是我,而是离然。”林落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背靠着门缓缓下滑。
浅绿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来,窗边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白色的陶瓷晴天娃娃慢慢的左右摇晃,底下的黄色书签在风中不断摇曳,窗边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木质的滑板模型,滑板上站着一个穿着休闲的女生。
十岁那年,沈离然第一次参加南岛市青少年滑板比赛,林落琛翘掉了一节钢琴课,去看沈离然的比赛,在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之中,沈离然显得格外渺小,但是赛场上的他却浑身闪着光芒。
“落落,我今天表现怎么样。”沈离然的眼睛里闪着光,像仲夏的太阳一样,耀眼又夺目。
“当然是很棒喽,不像我,第一轮初赛就被淘汰了。”林落琛拿着沈离然的奖杯反复的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你那是生病了没发挥好,你没有失误的话,这奖杯肯定就变成你的了,要不这奖杯送你吧。”
“不行,这是你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我不要。”林落琛急忙把奖杯塞到沈离然的怀里,认真的说。
“那我送你个其他的,怎么样。”
“诶呀,可以可以,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可是翘了钢琴课来给你加油的,你必须请我吃炸鸡。”
林落琛慢慢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缓缓地走到窗前,拿起了桌子上的滑板模型,看着和自己一样的木制小人,突然就红了眼眶。她记得那天沈离然站在楼下用力喊自己的名字,微风依旧很和煦,院子里的樱花树簌簌地飘下花瓣,少年站在樱花雨中,仰着头目光专注,林落琛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十岁的她却突然间觉得沈离然浑身是光。
“这是你最喜欢的木雪,这个上面的小人,那当然就是我们的大神Gliese你了。”
“这可是我专门求着城南街的那个老伯伯做的,为了你这个礼物,我每天跑去给他们的滑板店做免费宣传,还被一群花痴天天捏脸。”
看着沈离然一脸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脸,林落琛憋住笑揽着沈离然的肩膀“感谢我的好朋友,为了我被一群花痴捏脸,为了补偿你,我请你吃炸鸡好不好呀。”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片刻,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林落琛慌忙关了窗,坐在窗边,看着雨打湿的玻璃,闭上眼想要忘记那些不堪的回忆,却发现怎么也忘不掉,只会越来越清晰。
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落落,妈妈让李奶奶给你做了晚饭,你忙完了下来吃点。这两天要变天了,你把妈妈给你准备的秋裤穿上,就在你的衣柜里,不然你的腿又该疼了。”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妈妈就先去休息了,还有妈妈以后一定少喝酒。”
天空泛着鱼肚白,昨晚暴风雨洗刷过的空气格外清新,院子里是被风折断的树枝和一堆一堆堆起来的落叶,林落琛伸手戴上蓝色帽衫上的帽子,走进了昏黄的黎明之中。单薄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帽衫里,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格外清冷。
“落落,我在这儿。”萧以和站在公交站牌底下兴奋地朝林落琛挥手。
“我就知道你会起来的很早,所以我就早早地在这里等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心有灵犀。”萧以和很自然的接过林落琛手里的盒子“我们一起去看离然吧,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林落琛一脸为难的看着萧以和的眼睛“这个......离然他现在只认识我和李奶奶还有我妈妈,对于其他的人都很抗拒,你去的话”
“没事的,我就只是看他一眼,不靠近他,他就不会害怕了。”萧以和故作轻松道,看着林落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心里像是被灌满了铅一样,重到不能跳动。
明明暑假的时候还好好的呀,这才多久,离然就把我忘了,是不是等到他忘记所有人,他就会离我们远去了,萧以和不敢去想。
狭窄的小巷子散发着潮湿难闻的霉味,两边堆积的是被大雨浸泡过的纸箱子,路面的积水倒是清澈,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倒映在水中的交织着的电线。
林落琛忽然放慢了脚步,垂着头低语“以和,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只能让离然住在这个窄窄的巷子里。”
偷偷看了一眼失落的林落琛,萧以和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抬起手揉了揉林落琛的头发“落落,你没有错,他们只是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能感同身受罢了。”
“那你说我妈妈把离然一个扔在这儿,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她自私吗?”
林落琛突然增大的声音让萧以和失去了方寸,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