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是要把本王的送的东西给谁呢?”
沈瓷手上一紧,被男人圈在怀里也动弹不了,听他的话阴戚戚的,赶紧软着声音讨好:“我只是想帮这位公子一把,可是我没有银子。”
赵绥敛眉,难得看她起色好了些,他侧首:“武进。”
武进会意,从怀中掏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柳子阳。
沈瓷目光跟着武进看了过去,却被男人戴上了披风后的帽子。
赵绥手轻压在她后脑处,眼睛却看向她身后:“这些银子你拿去用便是,不用归还。”
“不可不可,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
红襟看不惯他:“啰啰嗦嗦的,让你拿就拿,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柳子阳一噎,也不敢反驳:“姑…娘说的是,柳子阳定不会忘今日之恩,待他日定会归还的。”
“你是柳子阳?”赵绥难得有了些审视的目光。
沈瓷听到“柳子阳”这个名字也觉得耳熟,努力在小说里搜寻,才想起这个人。
柳子阳雄才大略,又熟读兵法,是男主登基后钦选的谋士。
按理说,赵琰如今应该也快登基了吧,秋试结果已出,柳子阳理应是当朝的新科状元,怎么会沦落至此?
柳子阳扶手行礼:“在下北城村柳子阳,不知贵人是……”
武进上前意欲阻拦,赵绥抬手:“你为何会在此处?”
柳子阳如实回答:“在下母亲病重,特来此求药。”
赵绥会意,看他落魄的样子也不像个登科状元,估摸着今世因为他的缘故,许多人事的命运都因他而改变。
“你若有难,可送书去靖南王府。”
语尽,他便揽住怀里沈瓷吩咐:“回去吧。”
沈瓷见他要走,赶紧拖住他的胳膊:“别啊,我才刚出来,我们再去别的的地方走走吧。”
她晃着手里的胳膊,软软的撒娇,弄得赵绥心里软成一片,不忍心拒绝她。
“嗯。”
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情愿的从嗓子里冒出来,隔着帽子的沈瓷撇撇嘴,有些不满。
不过虽然赵绥不情愿,好歹也算是答应了啊。
“那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不等男人答应,她就硬拽着人往门口走,路过柳子阳的时候,还开心和他了道别。
赵绥冷眼,轻嗤一声,心中吃味儿,却还是顺着袖子上的力道向外走去。
谁知过了门口,“逃出生天”的小姑娘就过河拆桥松了他的手。
他索性慢步跟着,也不着急,看着远处颠着小步子的少女,开心就差没唱出声了。
赵绥有些心疼,这几日倒真是闷坏她了。
沈瓷出了门,简直就像是脱缰的小野马,围着药庐四处转悠,跑着看着连帽子掉了也不知道。
墨色翠绿实在是养眼,可是万绿丛中那鲜活明媚的少女,倒也不显突兀,像是更加赏心悦目了。
红襟和武进也跟在赵绥身后,两人看着自家主子满心满眼都是远处那个活泼跳脱的姑娘,相互对视,默不作声。
日头渐上,越发热了起来,沈瓷跑着转着累了一身的汗,扶着树大喘气儿时,才发觉自己好像把赵绥给落下了。
沈瓷扭捏着,觉得有些尴尬,莲步轻轻的走回了男人身边:“嘿嘿,要不,我们回去吧?”
男人面无表情,沈瓷心虚地看了眼他身后的红襟和武进,叹了口气。
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鼓着腮帮子卖惨,难得的,男人竟然不吃这一套,几个人就这样干巴巴的望着。
昔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默不出声的站着不说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眼沈瓷,见她披风上落满了灰尘,衣服有些凌乱,竟脸头发也乱糟糟的。
“王,王妃这是怎么了?”
沈瓷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赵绥眼神求救。
赵绥无奈,说:“无事,只是王妃顽皮了些”,他看向沈瓷,摇了摇:“回屋吧,时辰不早了,要吃药了。”
沈瓷语噎,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报复她,可是找不到证据。
前几次她昏迷吃药就算了,后头醒了,熬的那个乌乌漆嘛黑的是人吃的东西吗。
赵绥牵过她的手,冰凉凉的。
他捏着掌心她掌心,眉头紧锁,明明闹得满头是汗,手怎么还会那么冰。
沈瓷不懂他的担忧,还有些不情愿的跟着男人,时不时回望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昔月,有些默默的愧疚。
虽然她心大,可是女人之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大夫对大反派的心思绝对不单纯啊。
早上那含情脉脉的表情,加上那娇滴滴的声音,再对比她的,明眼人儿都能瞧出来啊。
赵绥带着人进了屋,吩咐人端了药过来,发现小姑娘竟然还在发呆,他弹了弹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沈瓷抿唇,故作高冷,刚才的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赵绥也不生气,拿过了药童递过的药,放到了桌子上。
隔着大老远就能闻见药臭味儿的沈瓷,真的是生无可恋。
她打着商量问:“我可不可……”
赵绥说:“不可以。”
沈瓷不悦,提着裙子做到了他身侧,慢慢贴近了男人的耳朵:“那个叫昔月的女大夫,她喜欢你。”
赵绥敛眸,看向她潋滟无辜的水眸:“那阮阮你呢?”
沈瓷满头黑线,这是重点吗?
她咳了咳,继续旁敲侧击:“可是,你喜欢我。”
说完她就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可是还硬着腰杆与男人对视。
赵绥唇角的笑溢出,眼神满是宠溺:“阮阮怎么知道的?”
沈瓷语噎,有些恼了:“你怎么听不明白呢,那个昔月大夫喜欢你,但是你…,反正别人都知道你喜欢我”,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药,问:“你就不怕她心生妒忌,特意下苦药害我?”
赵绥凤眸微闪,却不表露:“所以,这就是阮阮不想喝药的理由?”
沈瓷忍不住想翻白眼,真是被大佬这种思维搞得毫无兴致,她认命的叹了口气儿,咬着牙端过了药碗。
喝就喝,谁怕谁,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谁知她刚碰到药碗,就被男人伸手抵住了。
“药凉了,先别喝了。”
-
这几日沈瓷泡着药浴,加上每天吃药身子还真感觉好了不少。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赵绥跟着进来会尴尬,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这就让她有些尴尬了。
不过这几日男人不知都忙些什么,成日里都见不到个人影,虽说她不怎么在意,可是保不齐还有其他人天天盼着呢。
想起这个沈瓷还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昔月还真是对这个大反派挺上心的呢,整日里来她屋子里不停转悠,生怕人不知道。
翌日,天气晴朗,沈瓷按例收拾东西去药浴,让红襟在外头候着。
雾气蒙蒙的,让人觉得犹如仙境一般。
沈瓷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不消片刻就被这蒸腾的热气沾染上了湿气。
她试了试水温,弯唇满意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古人这温泉池子还做的挺精致的,水是从四周的竹孔里流出来的,温温热热得非常舒服。
再看看周围大理石围砌的墙,细致都能照出个人来。
“啧,啧,啧”,沈瓷慨叹:“这昔月大夫也不是没有钱的人,怎么就不知道花点功夫收拾一下自己呢。”
她想着昔月那粗布麻衫,整日里为人诊脉治病,如果能空出一点时间来,说不定赵绥还能看她两眼呢。
哎,沈瓷叹了口气,身体有些疲软的靠在剔透的墙面上,开始闭目养神。
“阮阮。”
身体太过放松,沈瓷舒服的勾唇轻笑,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睁开了眼。
雾气中那身形,看起来好像是赵绥,只是他脸色好像不太好。
沈瓷赶紧往池子里躲了躲:“你怎么进来了?”
“阮阮,你该和我回去了?”
沈瓷疑惑:“回去?可是我还没有泡好呢,还要等一会……啊!”
还没等她说完,本来还在两步远的赵绥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男人猩红的眼底阴鸷密布:“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沈瓷被他眼底的狠吓到了,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她慢慢挣扎,后来渐渐放弃。
画面突转,沈瓷看到自己站在花瓣飘飞树下,眸光潋滟印出赵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男人一袭玄色外衣,冷得让人难以靠近。
画面里的自己跑了过去,围着男人打转,扯着他的袖子撒娇:“赵绥,赵绥,我想要出去玩。”
男人面色冰冷,嗓音低沉:“你既然想做靖南王妃,就应该恪守本分,你要是……”
“赵绥,你要是再敢对我凶,我就脱衣服给你看!”
男人气急,一时竟然语噎,多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赵绥拂袖,冷哼:“放荡!”
沈瓷看得想笑,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赵绥的时候,她误以为他是赵琰,扑在他怀里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原来原主和赵绥真的有过感情,而且原主的性格倒是和书里差很多,不过这么豪爽的妹子和她还挺像,她喜欢!
她看着原主靠近了赵绥,竟然还真要解那一身裙衫。
沈瓷赶紧捂住眼睛,哎呀,非礼勿视啊!
虽说是这样想,可她还是羞耻的松了松手指。
视线里并没有什么儿.童.不宜的场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绥”字刺青。
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却突然听到男人气急的声音:“阮瓷,你不要太过分了!……”
男人那声怒吼像是一道惊雷,在沈瓷心底瞬间炸开,她猛地睁开了眼。
沈瓷轻喘,莫名的决定那温馨的画面竟然生出几分惊恐来。
她心有余悸,看着四周雾气迷蒙的场景,透过照人的瓷璧,看到了满脸惊慌的自己。
那一瞬间,她有个大胆的猜想……
沈瓷咽了口唾沫,慢慢退下身上单衣,一点点向身后的石璧看去。
水汽蒸腾,石璧上的水珠凝聚慢慢向下流淌,像是晕染的画,那朵黑色如荼靡花朵般的刺青,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