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望着一脸疲惫的寻竹,说道:
“咱们在这儿折腾了半晌,寻竹你一定是累了,你且先歇着,我们就回去了。”
说完拽着元容的衣袖就要离开。
“你要走便走,我还要留下为寻竹疗伤,就不送了。”
元容冷冷地说道。
姬玄觉得自打中秋那日,元容对自己就总是不冷不热的。
姬玄望向寻竹,却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情愫,就好似除了守阳珠,便没有什么能引寻竹关心了。
寻竹屈膝向着姬玄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姬公子操劳半日,还请姬公子回去后代为转告花笺儿姑娘,就说寻竹已大好,教她莫要忧心,待过两日寻竹身体完全恢复了,再邀她前来相叙。”
看来寻竹这是无意留自己,也并未提到教元容与自己一同离开,姬玄无法,也只得回了礼,悻悻地带着侍卫离开了。
望着姬玄背影渐远,寻竹忽觉一阵眩晕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赶忙将手扶住桌案,差一点拂落了案上香炉,香灰散落,银碳一下子滚落了出来,直撞在寻竹纤细苍白的手指上,白皙的食指顿时被烙出了一处殷红。
元容一个箭步到了寻竹跟前,拉起她被烫伤的手,朝门外喊道:
“快拿烫伤药来!”
二蛮并不知哪里有药,听元容喊人,便慌乱手脚,在屋内一通乱翻,幸而何求平日里事无巨细地服侍,东西也收拾有序,见寻竹伤了手,赶忙打开床榻旁的小橱伸手取了伤药。
何求从橱中拿出了一盒药膏,正欲关上柜门却听叮铃一声,一个翠竹制成的风铃从橱中滚落掉在地上。
元容拉着寻竹的手,将她带至床榻旁坐下,将药膏轻轻涂在被烫伤的手指上,又轻柔地朝着伤处吹了丝丝凉气,好缓解疼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
元容言语中似是嗔怪,可语气却是无限的心疼。
寻竹抽回握在元容手中的手指,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风铃,举至眼前细细看去。
只见那风铃做得并不精巧,反而有些粗糙,但那上面雕着的鸾鸟却栩栩如生。
“这鸾鸟雕得极精巧~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寻竹问道。
寻竹看着手中的风铃,只觉得心中有一处记忆十分模糊,但那记忆中的感觉却分明是忧伤冷清的,想必是一段凡人寻竹不愿记起的伤心事吧。
“这风铃是我家公子特意为寻竹小姐雕来作中秋祈福用的!”
一旁的何求说道,他陪元容熬了一夜,才制得这风铃,手上不知被竹片划出了多少伤口,谁知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公子为她受了这番苦楚。
“原来如此~”
寻竹又细细地审视这风铃,幽幽地说道:
“既是祈福之物,就该是温馨愉悦的,只是不知为何,之前的寻竹见到这风铃时,却很是伤怀~”
“是我伤了她~”忆起往日与寻竹相处的种种,元容心中一紧,垂目沉思。
何求轻轻退到门边,朝二蛮使出一记眼色,三人退出门外,将门关了。
屋内只留寻竹与元容二人,沉默不语。
良久,寻竹柔声说道:
“我本该得到寻竹先前的记忆,却唯独她与你的这一段,不知为何却失落了,只有些许情愫也只是隐隐地,并不甚清晰。
不过你放心,待这凡间的事情了结了,我便会回归天界,到时候会将寻竹的凡身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端详着手中竹铃,寻竹不知为何忆起了昔日的瑶姬真人。
虽不知那凡人寻竹是在何种情境之下,遭遇了什么样的情殇以至于心中郁结萦绕着如此凄苦的愁思,但想必当年瑶姬真人也必是受了这般蚀骨之痛才纵身一跃跳下重璧台的吧?!
怕是便是那伤情之痛,更要比重璧台下足以将人真元磨灭真气消弭的,刀剐斧剁般的痛苦更胜一筹罢~
元容望着寻竹如水般清澈的双眸,扯出一抹苦涩地笑,望着窗外西斜的落日,说道:
“想必今日你已十分劳累,不如先休息,明日我再来为你疗伤。”
寻竹也并不阻他,只说了声“好”,心中盘算着今晚还有个地方非得要去一趟才行。
送走元容,大蛮端着烹好的茶水进屋,见寻竹正对着手中的风铃发呆,边斟了一盏茶递到寻竹面前,边接过她手中的风铃问道:
“小姐想什么呢?”
说着,往风铃上的鸾鸟端详去。
“这上面雕的不是小姐你的真身吗?!”
大蛮方才只见这风铃滚落在地上,并未细看,听大蛮这么说,小蛮也凑了过来,细细一看频频点头道:
“果然是!尤其是这眼睛,雕得极传神,像极了咱们小姐!”
寻竹只低头饮茶,心事重重地并不言语。
“不是说元容公子在墉城时神识受阻吗?竟还对咱们小姐印象这么深刻,你们看这神态,若非铭记于心,又怎会雕得如此入木三分!”大蛮越说越兴奋。
小蛮调皮一笑,接过寻竹手中的空茶盏,说道:
“看来咱们小姐与元容公子果然是缘分天成啊!”
“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坐在床榻旁一只没开言的寻竹突然淡淡地说道。
“等凡间的事办妥了,我就要回墉城去,又怎会与元容有缘~
再说,这风铃是公子送给凡人寻竹的,公子与寻竹早有婚约,他二人才是缘分天成才对。”
说完,从大蛮手中拿过风铃,取了一方帕子包好,又放回橱中去了。
大蛮小蛮相视一眼,见寻竹表情虽平静,但话语中却似是有些怅然若失,耸耸肩,也不再说什么。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几乎去一趟粹璃轩,看玉璃对她身边的那个侍婢了解多少,我总觉得那侍婢就该是元君提醒过的那只黄鸟,她接近玉璃,诱骗她下凡,其中必有阴谋!”
寻竹话锋一转,对大蛮小蛮说道。
大蛮想起晨起时的事,便问道:
“小姐,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元容公子和姬玄公子,玉璃与花笺儿也是来自墉城的事情呢?”
寻竹轻轻摇头,微蹙蛾眉,说道:
“玉璃乃是偷跑下凡,金母元君虽已知道此事,但似乎并不知晓她陷害花笺儿的事情。
若是将此事扩大,闹得人尽皆知,届时被元君知晓,玉璃必会遭重罚,到时候将她贬下墉城也未可知,若真如此,玉璃千年修为就尽数毁了。
我与她姐妹一场,知道她虽的确待人刻薄了些,却并非心思恶毒之人,此次的事必是受了他人挑唆而为的,若是她肯听劝,回心转意早日回到墉城,说不定元君还会念她知过善改的份上轻判她些。
而我留在凡间,替她找出幕后叵测之人,也算是全了我们姐妹情分了。”
几人正说着,只听门外有人轻叩门环,一女子娇声唤道:“寻竹小姐可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