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花笺儿话说了一半,便坐在那里独自出神,大蛮兀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说道:
“嗯,云华王后的确雍容华贵,可不知为何,觉她贵为一国之后,又被王君那样宠着,原该是无忧无虑的,可看她眉眼之间总似是有些愁态,就像...”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花笺儿:“就像你这般!花笺儿你有没有发现,你与王后的神态很是有些相似之处呢!~”
“是吗?”花笺儿又是一阵沉思。
见花笺儿又失神,大蛮心想这样貌美丽的女子是不是都如此多愁善感呢,总是动不动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不肯轻易将心事说出来,总是教人难以揣测。
少璃仙姬也是如此,时不时地就一个人独坐想心事,这样说起来,虽说少璃仙姬温柔善良,可大蛮还是更喜欢和青鸟仙姬那样的人相处,有什么说什么,十分痛快!
想到少璃,大蛮才想起,与花笺儿说了半晌闲话,正事还没办,于是转了话题,说道:
“对了,今日少璃仙姬派我来,是要告诉你,她已经知道那日的事并非你的过失,而是玉璃仙姬身后的那个黄鸟所为。
只是苦于无凭据可依,且不知她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要我前来告诉你,一切从长计议,切莫要打草惊蛇!”
花笺儿重重地点点头道:
“如今我的法术时有时无,且使不出法术的时候更多,所以不知究竟能帮上少璃仙姬多少忙。
但请大蛮姐姐代为转告仙姬,若有需要花笺儿的地方,我一定尽心而为,绝不叫居心不良之人为祸世间!
还有,我已经被王上封为了郡主,有了这层身份,想必行事会便利许多。”
“郡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蛮惊讶着事情竟会如此反转,想不到昨夜还是阶下囚的花笺儿,今日竟被册封为郡主?
花笺儿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今日天晚,待明日我这里安顿好了,我会亲自去与仙姬说。”
“好!”
大蛮完成了仙姬交代的事,心中惦记少璃,便起身要告辞,花笺儿忽又想起什么,叫住她道:
“大蛮姐姐!还有一事甚为蹊跷!
今日大殿之上,玉璃曾诬陷是我伤了寻竹凡身,可她的说辞又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后来被发现了她竟是被人下了一种叫做锁心符的恶咒!
那咒符虽已被大祭司揭下,但此事十分诡异,还请务必转告仙姬,请她多加小心!”
“锁心符?!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告诉我们仙姬,花笺儿你也擅自珍重!”
大蛮离开落梅斋,回到了紫英芳苑的厢房,此时已经银月高悬,大约到了晚膳十分。
院中灯火通明门里门外尽是把守的侍卫,大蛮数了数光是院中守卫就得有十二三人,正房以内像是也有人守护,可这么多人却鸦雀无声,也不见侍女往来侍奉。
方才从厢房出来时,并未见院中有这许多人把守,如今这是怎么了?
正房中住着的是居云夫人,寻了寻大云的记忆中,居云夫人与寻竹交往甚密,感情也十分要好,再加上夫人身怀有孕又受了惊吓,于是大蛮便想着上前询问一二,若有何不妥,也好及时禀报仙姬。
大蛮向侍立在外的侍卫询问,可那人只摇头道不知,并不欲与大蛮多谈,大蛮只好悻悻而归。
待走到厢房门外,看何求还守在那里,想着也许何求能知道些什么,便问道:
“何侍卫,这院中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侍卫啊?可是居云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看大蛮问起此事,何求面色凝重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云...哦,不对,是大蛮姑娘,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到底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居云夫人她...”大蛮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何求赶忙道:
“居云夫人暂且无事,只不过夫人被人下了极阴毒的恶咒,好像叫...叫九阴靈咒!
如今大祭司正留在夫人房中做法守护,只是要想彻底驱散符咒,救回夫人腹中胎儿,便需要请到一位修为深厚的仙人才行。
否则的话...这孩子...”
何求不过继续说下去,居云夫人为人心善,待他家元容公子又素来亲厚,何求是丝毫不愿夫人发生什么不测的。
大蛮听到这儿,也不再多言,心不在焉地屈膝一礼,垂着头心事重重地进屋去了。
屋内灯光昏暗,元容为了不打扰寻竹休息,只留了榻旁的一盏烛火,自己斜斜地倚在方才姚相坐的那把太师椅上,手拄着头似是睡着了。
如今寻竹已无危险,虽说事情依然疑虑重重,但终究是可以教人缓上一口气了,连日来的紧张与疲倦此时一下子合力席卷而来,元容早已支持不住,坐在寻竹榻旁和衣便昏睡了。
那灯花正一明一暗地闪着,扰得元容梦中不安,不禁蹙起眉头。
烛火闪烁处,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元容眯起眼睛,屏息等着那人影向自己靠近。
元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虽重但却十分平稳,对于那人,元容并不觉得恐惧,可却没来由地升起一种压迫感,就像是自己马上要失去什么东西一般,让他不禁紧张了起来。
元容身份尊贵,自幼便从未有过任何一件求而不得的东西,而寻竹遇险昏迷生死未卜之时,他才初次明白了什么是不舍,什么是依恋,什么是不顾一切也要挽回。
可今日这般感受,似乎又不同于当时,那人影的出现,就像是...就像是要来将自己心中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带走一样,让元容不自觉的防备起来。
人影逐渐逼近,元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慢慢地,一个俊美飘逸的男子出现在了灯影阑珊之处,那人一席赤色衣衫,衣袂翩翩,清逸出尘如同仙子一般。
方才那压迫感随着那漂亮男子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强烈,元容不由得站起身来,眼神冷峻地望向那人。
那红衣男子并不理会元容眼中的戒备与些许的敌意,邪魅地一笑,开口说道:
“你就是元容?”
元容无意答话,依然盯着面前人,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那男子垂眼看了看元容紧握的双拳,又是一笑说道:
“你见了我,似乎很紧张。”
这话不像是提问,倒像是判断。
那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使元容觉得十分不悦,于是微微扬了扬下巴,挑眉说道:
“你见了我,似乎心有不甘。”
这人很有意思!离朱心里想,看来自己是遇到了个不错的对手!
“哦?”离朱很是讶异于元容竟有如此强大的神识,在不知来者何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地判断揣度对方心思。
“你既然看出我不甘心?那你可知我是为了什么不甘心?”
离朱此时倒有几分欣赏面前的少年。
听面前男人如此问,元容越过男子,将目光望向了床榻上熟睡的寻竹。
离朱顺着元容的眼神看去,顿时发出了爽朗地笑声,那笑声良久才止了,随即,离朱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想得不错!我此次前来正是为着她!
我能寻到你这里,虽是因为她心系于你。
但我也不妨明言,我与她的情谊,不是你们这须臾几日的情分可比的!
你若有负于她,我自有办法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