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掉落了手中铁枪,被刀逼的瞬间迸发出一股子力气将身子猛地侧到一旁,大刀贴着他的鼻尖落下,堪堪躲过了这刀。
王豹全身气力扑了个空,竟然也险些趴到地上,陆通便急忙趁着空当,捡起铁枪。
两人再次战在一起,交手十几个回合,全都没有取胜的方法,陆通毕竟欠缺实战经验,又被众人围在中间,心生畏惧,用眼扫过四周,于是且战且退,一点点朝着战马处退去。
众人都被两人的较量所吸引,一个个哪里敢拦住,任由两个人交战。陆通且战且退,一点点挪到了战马一旁。
“不好,有诈!”王狼终于看出了陆通的想法,急忙招呼王豹拦住陆通。
不想这一喊反倒惊动了王豹,王豹心念一动,陆通趁机刺出一枪,王豹只能慌忙躲闪,陆通抓住时机跳上了马背,猛敲一下马身,驾马抡枪杀向众人的包围圈。
众人本来心中就怯,陆通又专挑人少处冲去,左右两下杀死两名盗贼,终于破围而去。马力飞快,众人自然追赶不及。
众人方才见王豹渐渐占据上风,心里正喜悦,忽然遇到这变故,便是王狼也是心头一惊。
“走了这将军,官军必定来追杀,该如何是好?”王虎急忙朝着王豹问计。
王豹收住心神,朝着小将逃走的方向望去,到处是一片漆黑,只远处两处火,一处自然是贾雄等人的篝火,另一处便是石桥边上依旧烧着的尸体。
看见火光,王豹忽然脸色变幻,心中有了主意,急忙向王虎说如何如何,相谈一会,两人都露出了笑容,急忙聚齐了众人。
一战死了八个,此时连着王家三兄弟还剩二十八人,王虎不啰嗦,从中选了腿脚轻便的十人,一并交给王豹安排。王豹呼唤几人各自爬上路边岩石上,叫全都看着远处的火光,便依照这火光一一分配任务,不多时十个人全都领了任务。
王豹一脸严肃,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一声声的吩咐,全然不给个人提出疑问的机会。再加上刚才众人随着王豹斩杀官军不少,个个心里对王豹很是佩服,虽有不理解倒也全都听从王豹安排,各自拿了官军的火把,将火熄灭,之后便先后朝着山下跑去,一个个跑的飞快,倒是丝毫不吝惜脚力。
“三弟怎不让我去,必然斩杀了那贼将。”王豹朝着王狼抱怨道。
“不是去追杀,另有安排,二哥且瞧好了。”王狼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豹心有疑惑,知道是王狼故意卖个关子,倒也不再问,只同着剩下的人一起卸下官军皮甲,收拢刀枪,将尸体全都丢到各处沟里。
“可见过一个被捆着的人?”王狼忽然想起王五,朝手下人问道。
“未曾见到,不过倒是在石头边上见到一些绳子,可能是跑了”底下人回应一声。
王狼听见回应,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由得心中念道:
“果真是个会挣脱锁套的人!”
此时又一次挣脱了绳套的王五,身上虽然没了绳套,却也没有获得自由,身后被一杆铁枪逼着,缓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本来王五就早挣脱了绳套,只待机会逃脱。这拨贼人突然杀出来,王五也吓的一机灵,趁着王豹与陆通交手,便朝着小路开溜,直奔着河道逃走。正走着身后马蹄声响起,王五吓的急忙躲到路旁的石沟里面,可没想到这马居然也直直的朝着这沟冲了过来。
原来是陆通在马上生怕有人追赶,心里紧张,这小路又曲折,因此未看清路,来不及转弯,竟然骑马直接栽入了沟里。
说来实在是巧,这马前蹄一空,前腿便跪了下去,只这一下,那马头正好撞到了沟边上突出的石头上,居然一下子撞死了,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身子重重的砸向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陆通急忙翻身,就势在地上一滚,用铁枪支撑住了身体,却正巧滚到了王五面前。
“咳咳!”王五被尘土呛了一下,又被马尾抽打到脸上,猛地坐起来,正好将脸凑到了陆通面前,两张脸隔了不过一拳。
陆通身子猛然向前一撞,用肩盯了王五下巴一下,抄起铁枪搭在了王五肩上。
“饶命,饶命”王五身子吃痛,嘴里渗出血来,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怎么又是你?到底是什么人?”陆通问道。
“我只是良人,跟那些盗匪不是一起的。”王五急忙回答。一天之内三次遇到陆通,每次遇到不是刀就是枪伸在自己面前,王五心里着实有些崩溃。
“你上山做什么?”陆通再问。
“小的一路逃跑,跟着一起逃跑的人来的,没想到遇到了将军,但真的不认识那些贼人。”王五也很郁闷,心里还想着怎么会这么巧。
“花言巧语,你跑什么?”陆通有些不信。
“心里害怕,只能跑”王五再答,心说你要是被拿刀枪杵着你也得跑。
陆通问不出什么,转念一想王五也在逃跑,便不再问话,回头看了一会,倒是没有看到追兵,心里一阵盘算,便从死马身上割了些绳子,将王五拿绳子反绑了,手举着铁枪押送着王五往回走。
陆通好歹是个小将军,年纪又轻,平日里读些兵书,连贾雄这样带兵多年的上级都看不上。却没想到自命不凡的自己今天头一次独自领兵就被几个盗匪杀得如此狼狈,此刻竟要躲着贼人,内心免不了一阵失落。
他现在心里更是在不停的盘算着回去如何复命。这次他虽然带了十个兵,却全都被贼人杀了,就连自己的战马也莫名其妙的损失了。若是能回去搬些兵马来剿灭这些贼人,或许能够功过相抵,只是贾雄必定不肯给自己兵马,而且即便是给了,这一来一回怕是贼人也该逃走了。
“唉!”陆通轻叹一声,“莫怪我,只怨你命不好。本将好歹今天也救了你,便算是你报恩吧!”
陆通在王五身后一阵小声嘀咕,心想着实在没办法只好拿王五交差,好歹有个说辞。他倒不怕贾雄借着此事打击自己,只是担心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叔叔陆和。一边想着,陆通越走越慢,一点都不想回到大路之上。
“快点,都小点声。”
身后传来几句窃窃私语,小路上也是一阵轻微的响动,陆通一惊,忙拿手一拉将王五连着自己藏到了路边的荒草里面,大旱之年,这荒草也并不茂盛,只能勉强的藏住了两人身形。
果然后面小路上接连跑出来一些人,个个身子轻快,只顾着朝前赶路,倒也全都没有向着路边查看,不一会便都跑了过去。
停了一会,见不再有人过来,陆通站起身来,望着几个人朝着大路跑去。
“怎么只有十个人?”陆通心生疑惑,又朝着山上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莫非是贼人的前哨?后面怕是还有更多人。”
想到这里,陆通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王豹拿着砍刀劈向自己的画面,急忙抓着王五离开道路转向了东北方向。
一者害怕后面贼人追来,再者两人多绕了些路程,陆通着急返回大路,便赶着王五疾行,很快到了河道南岸,只要过了河道,没几步路就可以回到大路,陆通心里稍微安心一些,在河堤上稍作停顿,一边继续想着应对贾雄的说辞。
火光便在此时在河道北岸的大路上熊熊燃起。
“贼人来啦!快跑啊!”
一声呼喊声响起,流民队伍一阵骚动。
只隔了一条河道,大路上的情形陆通自然是全都看到听到了,不由得心里一惊,便要朝着别的地方逃跑,只是刚迈出一步,忽然又停下来,将铁枪朝着河堤上重重的一扎,着实把王五吓了一跳。
“陆通啊陆通,竟然也是贾雄那般贪生怕死之徒吗?”陆通大喊一声,心中稍稍安定,收了紧张的情绪望着江北情形。
隔了约有二里,又是一处火起,伴随着呼喊与骚动。
又过了一会又是一处火起,更加接近石桥。
五六里长的路上着起火来,流民则全都到处乱窜,场面一片混乱,好在火势全都不大,每一处只不过烧着一两辆富人的粮车而已。
“哈哈!贼人路尽矣!”陆通大笑一声,拔起铁枪一路朝着大路跑过去。
王五呆呆的看着陆通爬上对面河堤,朝着大路飞奔而去。
“又把我放了?”王五心里想着,又是一阵困惑。
不过这难得的机会,王五自然不会放过,挣扎了几下便又睁开了捆绑,也急匆匆的朝着大路赶了过去。
大路上乱成一团,几名官军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自然无人理会王五,王五担心刘小花的安危,此时心里已是万分焦急,便从人群边缘一路向着前方飞奔。
这火光也朝着王五飞奔的方向一路延伸。
第四处火在石桥处烧着,第五处火则在石桥处转了个弯依旧烧着在流民前进的队伍里。
王五、陆通、贾雄伴着手下三十余名军士全都追着火光急匆匆的追赶。
火只烧了五处,最后一处已经接近流民队伍的最前方。
一大帮人先后赶到之时,天色已经亮起,火也渐渐熄灭了。流民中有些被烧着了粮车的富人在人群中哭诉着,还有少数几户人家天刚一亮便发现自己家的女人或者姑娘居然也不见了,于是一个个在人群中迸发出万分痛苦的嘶喊。
王五跑了半夜,一点没觉得累,终于赶上了小石村的队伍,只是这百十人的队伍明显有些异常,女人们都瘫坐在行李之上,眼角挂着泪痕,男人们围在一起,只是王五还看不到众人围着什么。
王五心中莫名一阵发慌,在女人中也没有找到刘小花的身影,急匆匆在村子男人的围挡里冲开一条大路,冲到人群正中。
只站了一下,王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扑倒在众人围着的一具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