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泉依然是安漠的心头大患。兴许是儿时的阴影,还有安泉不成熟的心智,这一切都在推着安泉走上绝路。
这天,安泉又来找安漠,说是要让他带兵出征,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我在殿外苦苦劝说未果,只能放他进去。
没想到,安漠居然答应了。让安泉带兵与送死有何差别?我欲找安漠让他三思,结果传来了安泉突发急病而死的消息。
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意外,这是谋杀!
看来,我的希望有落空的征兆了。
一年后,因为安漠不顾劝阻,执意要开挖一条运河。
我认为那条运河航运价值不大,建议放弃,他却执意如此。
为此,群臣上书反对,内阁更是联名上书。安漠大怒,竟然肃清了内阁,又换了一批新的内阁成员。
如果还有上书的,全部降职廷杖处理。
“皇上,这杀鸡儆猴有些严重吧?”我故作平淡的语气里藏着怒火。
幼年所学的以德服人呢?这不是仁君,这是暴君的倾向!况且他是在坚持对百姓不利的事情!
“朕说的话,无人可以质疑违抗!”他的眼里再无我初遇他时的宽厚温和,闪动的不是希望的火焰,而是被权力控制的疯狂。
我的太子殿下呢?他冷冷扫过我,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散落一地。
第二天,我独自上书,是长达万言的死谏。在我呈上文书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杨继盛大人的心情。
他是死劾,我是死谏,我知道是必死的结局,但我还知道那句古话:
知其不可而为之。
以天下为己任,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已经是内阁首辅的李宣担心地劝我不需如此,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微笑:“你要好好保重。”
安漠看了我的文书之后,单独召见了我:“你不是说会站在朕的身后,永远跟随朕吗?”
“从您杀害您弟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
我带着礼貌的微笑,就像当年,在向他解释为什么先帝对他如此严厉一般。
“你退下吧。”
“刘洛,朕念你年事已高,不如告老还乡,俸禄不改。”安漠坐在那个我要仰望才可以看见的位置上,冰冷地宣布。
“不必了。谢皇上美意,臣自行了结便是。”
说得如此好听,我离开不久后就会传来我逝世的消息吧。
后退几步,我终是撞在了殿中的柱子上。群臣大骇,安漠也是大惊。
血溅数尺,我用尽力气说道:“皇上,其实您在登基之日,便在我心中驾崩了。臣只想回到过去,再为那位太子殿下侍读。”
“放肆!来人啊,把这口出不逊的老家伙拖出去!”安漠大怒道。
这句话我没能听到,反正我也不想再听了。
后来安漠命人仔细擦拭血迹,发现柱子上的一块血迹无论怎样都擦不掉。
于是他让人挖去那一块,让最好的工匠补了上去,但是仍然看上去格格不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临死前一刻,我发誓要辅佐安家此后的皇帝,让国家到达前所未有的繁华。
我要让安漠的亡魂看见,我刘洛不必站在他身后,也可以让社稷太平昌盛!
是什么让我们背道而驰?分明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温和宽厚,为什么变成了心狠手辣,一意孤行,最后成了这样的悲剧?
太子殿下,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我更愿意回到我们初遇的时候,你选择的侍读之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难道是我对你寄予的希望太重了吗?是我想的太美好了吗?皇权之下,真的没有人可以幸免?
不,我一定要培养一位真正的明君!
第十一世,完。
结局,撞柱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