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多时的史可法终于来扬州主持兵家大事。
史可法是一朝督师,声望如日中天,双方剑拔弩张的状态得到了些许缓解。
刘泽清刚才虽然嚣张,但实际他心弦也是紧绷,他从来没跟张云凡打过交道,所以心里也在打鼓,这个愣头青会不会不顾一切开枪。
然而随着史可法的到来,场上的气氛缓解下来,看到张云凡还向史可法恭敬地见礼,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史可法向刘泽清拱手行礼:“刘总兵,张长史只是心系百姓,才与总兵大人有所冲突,这纯属误会,请勿介怀,今日就由史某作东,于八仙楼小饮一番可好?”
堂堂督师一品大员,向一员地方武将吃酒陪礼,那是天大的荣幸,谁敢轻拂这个面子。
然而这些做怪了强盗的人心思可不在普通人的段位上。
那八字胡军师出声打断:“史大人,我们刘总兵日里万机,可无闲暇陪你吃花酒,在下有个想法,这酒就折个现钱吧,五千两可好?还有这位是定王吧,身为皇室必然不差金银,再说我们刘大人也是替你们朱门守国门,你们总不能一毛不拔,也算个五千两。至于这个所谓的长史,一个五品小吏也敢冒犯我家大人虎威,不知尊卑,他出一万两!定王作为他的主子,管教无方,他得从我家大人胯下钻过去!若有一事做不到,你们就大祸临头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这刘泽清对付自己人一次比一次狠,扬州百姓无不变色。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笔钱最终也是要百姓来买帐的。扬州虽然富庶,但也容不得这些吸血鬼一次次敲骨吸髓。
张云凡忽然诡异地笑了笑:“这位八字先生,你这一会儿五千,一会儿一万的,你到底想要多少,打个总价。”
“算上这些贱民的一万,总计三万!”
“三万两不多不多,要不这样,给你五万两吧!”
“什么,你愿出五万?”八字胡心头一跳,一脸惊喜。
“不错,就是五万,请收好!”
蓦地,张云凡再次抬枪,砰地一声打在八字胡左肩。
“一万!”
砰!
又是一枪,打在右肩。
“两万!”
第三枪左腿。
“三万!”
第四枪右腿。
“四万!”
最后对准了脑袋一声炸响,八字胡成了爆米花,直挺挺倒了下去。
“五万,齐了!”
杀戮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血腥,刘泽清的人都惊呆了!
虽然他们欺压百姓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怕死。
相反,越是欺民甚者,越是怕死。
在众人还没有醒悟过来时,张云凡将更一支填装火药后的转管枪对准了刘泽清:“刘总兵,五万是不是少了,要不要再加一点?”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刘泽清的头顶上。
这支转管枪只有一尺长短,操作简单,瞬间连发,从八字胡如同一堆烂肉的尸体来看,一枪足于致命。
火器何曾有过如此强大的威力?
虽然他身边有百人骑兵,但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刘泽清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躲不开这一击之威。
刘泽清大汗淋漓,最终承受不住,滚鞍下马,屈跪在张云凡身下:“张大人饶命!”
“银子还要不要?”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那要不要定王钻你的胯?”
“下官何德何能敢让定王钻胯!”
“听好了,你这狗头暂且寄在你脖子上,要是敢放一个建奴进来,我一定会亲自来取!”
“是是是,下官一定谨记,必与建奴死战到底。不知下官可否离开了?”
张云凡将他一脚踹飞:“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刘泽清获得自由,丢盔弃甲,连尸体也不捡,屁滚尿流而遁。
张云凡打压了这个恶军阀的气焰,本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然而场上的气氛仍然十分压郁。
史可法严肃地说道:“张长史,虽然本官很钦佩你的为人,但是你如此不顾大局,任性胡为,置朝廷于何处?”
张云凡也有了三分火气:“史大人,凡是做人都要有底线,没有底线的人就是禽兽。刘泽清虽然对大明有所用,但他洗掠百姓肆意杀戮就是猪狗之辈。别说只是一个总兵,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张云凡见了也要干他娘的!”
“朝廷有求于他,若是他心存叛意,这如何是好?”
张云凡指着扬州城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湮,你当这扬州城是摆设?”
“虽然你我皆主张扬州防线,那是为防万一,最紧要的战事还在刘泽清、刘良佐处。”
张云凡冷笑:“史大人,你难道认为朝廷有了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没了他们必死无疑?”
“若是江北四镇有失,建奴兵临扬州,你可肩负职责?”
“我负就我负!整个大明我来扛都行!”
看到一品大员和五品小官争得面红耳赤,任民育当起了和事佬:“两位大人,请不要再起争执了,现在刘泽清已回淮安,争论已无意义,唯今之计还是抓紧时间,修筑城防吧!”
张云凡望着满街百姓摇摇头:“筑城恐怕来不及了,大不了我张云凡与扬州共存亡便是!”
话音刚落,那些刚被张云凡救下的行商皆跪倒在地,磕头不已。
“张大人为了我等草民不惜得罪刘泽清,乃再世包青天,草民要是再不思报恩,不以大局为主,那和猪狗何疑?取石、运输、割木、削箭、铸兵器所有粗活重活皆由我等效力,不取官家一分钱财,另外我等行商每人捐奉一千银两,作为军资!”
其他百姓亦都跪了下来,表示愿意义务从事劳役。
张云凡感动不已,心中的热血又上来了,自己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百姓就是这样,你打他们一拳,不一定记仇,但要是给他们一口饭吃,必然铭记于心。
百姓血性如斯,那么和历史上的扬州之战对得上了。
史可法终归不是真的迁怒张云凡,事已至此,争论无益,从怀中取出一份皇卷:“皇上有旨,张长史接旨!”
张云凡很意外:“这时候皇上还有什么事?”
“鲁王到了绍兴,皇上命你即刻前去送一份家书。”
“给鲁王送书,似乎随便一名使者就可以完成了吧,为何要我去?再说我这里挺忙的!”
史可法凑近张云凡耳边:“皇上口谕,此乃密旨,皇上怀疑鲁王有谋反之意,差你暗中调查,如若确有此事,命你便宜行事!”
所谓便宜行事就是刺杀了!
张云凡印象里,那鲁王确实是掌过权的,但那应该是弘光政权覆没之后,而且鲁王也没有直接称皇,仅为监国。
现在弘光政权还在着呢,鲁王就想着监国了?与历史不符啊!
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历史都是后人编纂的,谁能说得清是是非非。
这时候是关键时刻,不能有乱,连太子都放弃了皇位之争,这旁支鲁王哪轮得到他搞事。想到这点张云凡答应了。
去绍兴也就几天时间,回来应该来得及。
当日他将二十八名护卫分成两组,一组由张煌领队,继续保护定王,另一组张云凡领队,绍兴之行。张万祺嫌弃其父,反而和张云凡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