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院长摇了摇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需要过多掩饰，我懂。近几个月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来马头岭精神病院的人就多了起来，当然了，不是指病人。多的是那些热衷于新鲜刺激事情的小报记者，他们一来就到处找啊拍啊，活像来淘金的。”
“您放心，我们不会打扰病患休息的，只是略微采访一下，掌握掌握生活情况。您应该是知道的，新闻标题可以大肆渲染吸引阅读者的眼球，但内容是不能随随便便造假的，何况像江平日报社这种放到省里也不算小的报社。”
“随便你们。”王副院长大手一挥，甚是洒脱，“反正啊，我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和马头岭永别了，不会再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坐着了。要搞什么你们自己去搞，就是别影响了病人和医护人员的正常生活工作，嘴长在你们自个儿身上，笔也握在你们手里，我想管也难管对不对啊……”
说罢，王副院长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直了的脖颈，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他走到办公室窗前拉下了窗帘，关了灯。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呢现在出去办点事，二位若有什么事或碰到什么困难了自己解决不了就去二楼的心理咨询室找钟主任，她专业得很，同病人接触得也最多，和她交流你们会有大收获的。”
匡辰和左小媛一前一后出了院长室，目送王副院长走进了电梯。
一分钟后，他坐进了楼底的一辆路虎车，开出大门，扬长而去。
“咔嚓！”
来到二楼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匡辰忍不住拍了一张试试水。
“左小媛，你今天怎么了？一反常态啊！”
“咔嚓，咔嚓。”
“……”
她没有说话，避开了匡辰询问的目光。
“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真的是的话，不需要遮着掩着，事业固然重要但说到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嘛。”
“多事……”
左小媛终于回答了匡辰一句。
“什么？你说我多事？？我也是关心自己的搭档。说实话，自从上一次经历了乌鸦画廊迷局游戏，我到现在心里还难受着呢，跟你说，林曼雨确实是凄惨了点，但黑化之后变成的怪物……嘶……我去，那真的不是一丁点儿恐怖，要不是我有人偶大卫在前边撑着，担当挡箭牌，我那时候感觉腿都发软了你知道嘛！”
“可惜了，死在里面才好呢。”
匡辰愣了愣，也不拍照了。
“我说左小媛，你的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呵呵呵哈哈啊哈哈！！”
霎时间，身着墨黑色长裙的左小媛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平滑而富有侵略性，不啻于一记当头棒。
由于笑声是突然响起来的，匡辰没做好心理准备，手里的相机不小心掉落在地。
他伸手去捡相机。
这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匡辰捡起了相机。
“给。”
匡辰抬头，发现一个高挑的身披白大褂的女医生正替他擦去相机上的污渍。
她的嘴角在微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一边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产生。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二位应该就是报社的对么？”
“哼，识相的话，就快点带我们去接触病人，我将记录下渣滓们生活的人间地狱。”
左小媛依旧不改话语的腔调。
“早就听说记者、主持人之类的说话就和一般人不一样，总是能一针见血，不过嘛，左记者，你不能在没见到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对精神病院抱有黑暗的看法。”她看向匡辰，“我说的对吗？”
“别介意，她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就……”
匡辰说不下去了，注意到女医生的胸牌，上头刻着一个人名：钟恬昕。
“原来您就是钟主任，真年轻啊。”
“呵呵，没必要称呼‘您’，要知道我们可是同辈。”她耐性的继续说下去，“王副院长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时候也算不早了，接下去就由我带你们先四处参观一下，了解马头岭第四医院的空间布局，等参观完了，我会让几位模范病人和二位接触，你们回去以后也更好做材料。”
“OK，麻烦你了，钟主任，有你这么一带，我们可就事半功倍了。”
“不客气的，其实我也很想，很想让外界大众们知道，认清第四医院里的情况，让他们对精神病患有实在的了解，以便找到潜在的乐于慈善事业的人们能够对这类的投入些关怀。近些年来，受到不少投机分子的影响、炒作，马头岭第四医院声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相关的负面新闻想必二位也看到过，当时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给医院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们都管那些发布在网上的恶劣的照片、短视频叫假新闻。”
“愚蠢的女人，废话怎么这么多，你是话痨鬼转世吗？嗯？”
左小媛不动声色的插进来一句话，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不好意思，是我话说得太多了，你们跟我来吧。”
钟恬昕主任微微蹙了蹙眉，没有愠怒的意思，充分的显示出了一位合格的心理医生对他人以及自我情感表露的掌控力。
三人沿着一侧的连廊走去，钟恬昕将他们带到了中部通道可以向前后观察的推拉窗前，指着正对的东西两栋四层高的平房道：“看，那是住院部的大楼，医院收治的病患以及外面转来的病患都收容在里边了。”
“总的加起来，大概有几间？”
“原来有额定床位102张，单间、套间病房都有的，近些年适当做了扩充，目前是122张床位。”
“哦？是因为病患的数量增加的缘故吗？”
“不，不是的。怎么回答呢……唔，恰恰相反了，病患的增长数量实际上是在减少，只不过医院里有不少‘压床病人’，他们经过充分的治疗，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以出院正常回归社会，但他们就不肯……”
“——不肯离开精神病院？”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