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兮陷入一片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声音都没有。
只感觉身体很重,很重,连手都抬不起来。
张张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嘴唇碰嘴唇罢了,就那么昏昏沉沉的躺着。
突然司徒兮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她好像能听到声音了,很吵很吵。
“喜服可检查好了?凤冠呢?”
“小姐,小姐该起身梳妆了。”
这是凝香的声音,怎么回事?我不是还在想怎么退婚吗,怎么就快成婚了?
司徒兮朝前走去,她看到了满屋的红色装饰,那么喜庆。
而坐在梳妆镜前的自己脸上却并无笑意,甚至双眼含泪。木然地任凝香她们为她梳妆,听着喜婆边梳发边道:
“一梳梳到尾,二叔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凝香,我想到院子里走走,你别跟着了,我没事,也不会不见的。”
司徒兮如一个提线木偶般茫然地往院子走去,走到一个转角处,好像瞥见了一方衣角,司徒兮顿时提起裙子往衣角消失的方向奔去。
“辰瑞,上官辰瑞。你当真不要见我吗?”
闻言,男子停了脚步,转过身。眼中好似有化不开的浓雾,悲伤自眼底蔓延至心底。
他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五官完美犹如雕刻的神像一般,风神俊朗。如缎的黑发因没有好好梳理而显得有几分凌乱,却平添一股不羁的味道。
司徒兮站在一旁看着那名女子和那与女子相对而立的男子。这便是长大后的上官辰瑞,确然长的不错,但我与他并无交情,何以至此。那女子虽与我长的无二,性格体质也相差甚远,这怎会是我?
现在的司徒兮,满心疑惑。她叫他们,他们好似听不见,任凭她说什么也无用。
“这不是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边,女子开口了:“辰瑞,对不起。我...我不想的。”
她拉着男子的衣角,急着想要解释什么。
满眼惊慌,眼里含满眼泪,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
看样子,她真的是很爱那个男子的。
“兮儿,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一切都并非你我所愿。”
“我不曾怪你,怪只怪你我缘浅罢了。”
“我只恨生在皇家的不是我罢了。”
“我做不到看着你出嫁,我先走了。兮儿,你...多保重!”
转身再不停顿,只留给女子一个悲凉的背影,步履似是有些凌乱不稳。
画面一转便到了一座殿内,红烛通明,红帐低垂,俨然是一间新房。
而女子便坐在铺满红枣桂圆寓意早生贵子的大床边,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不一会便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由房外传来,推开门进来一红衣男子做新郎装扮。
这便是太子凌萧了吧!
与小时候匆匆所见的一面并无甚区别,只是更高更成熟了,更显气派不凡。
“兮儿,我总算娶到你了。你可知我有多高兴。”
男子爽朗一笑,如春风拂面。十足的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
画面再一转。
“听说,太子妃怀孕了。”
“是啊,是啊。太子更是宠爱太子妃了。现在恨不得天天把太子妃捧在手心里。”
声音渐行渐远,司徒兮在漫无目的的到处逛。
突然之间火光四起,到处是刀剑碰撞之声和利箭破空之音。不一会却又消失,恍若未闻。
画面再度变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君登基,当有贤后相佐。司徒家有女司徒兮,温婉贤良,端庄得体,封为皇后,赐号端娴。钦此!”司徒兮一时宠冠后宫。
画面再度变换,人们得装束都已改变,想是过了不少时间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不见了!”凝香急匆匆跑来。
“轩儿不见了,去哪了?”
“去哪了就不劳皇后娘娘惦念了,还请娘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说话的乃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李遂。
“还请娘娘去掉凤冠,换上素衣。”
司徒兮跟随一行人来到一座废弃宫殿里,她只看到那女子被丢进那座破败不堪的宫殿里。随后而来的便是一纸废后诏书,以及司徒家被灭门,父兄被挂于城墙示众的消息。
司徒兮拼命地问那将领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听不到。
司徒兮想抓住他问问,奈何只是穿胸而过。
突然,一道光将司徒兮拉回了她身体里,身子再次变得沉重不堪。
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
她想起了刚才她看到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前世的自己。
是啊,她重新回来了!
她要救回她的孩子,她的家人。
她不是无故地讨厌凌萧和上官辰瑞。
而是那刻进骨血地恨意,哪怕失去记忆也依然本能地恨着他们。
灭门之仇,杀子之恨,凌迟之苦,挫骨扬灰,万人践踏之耻。
无一不是刻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