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欢喜是由内而外的欢喜,挚友在旁,抵过世间万难。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狂,一起追逐日光,朝着光亮的那方,伸展枝丫,蓄力生长。
谢蓝上小学那会,放学回家,三人会在学校旁边的公园玩好久才回家。
公园里有石头台子,就放在树下,夏天傍晚的风带着不似午后闷热般地凉爽拂过树梢,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却也不吵。三人就趴在那闷头写作业,等写完作业,就跑去园中深处摘杏子,樱桃吃,园中修葺草木的爷爷起初吓唬三人,要是想吃就把其中一个扣下。
经过三人“深思熟虑”后,谢蓝从老爸那里要来了星级酒店的优惠券,讨好的交到了老爷爷手里。老爷爷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深郁的园中久未散去。
三个小毛孩未被先前的吓唬吓到,却被通透的笑声吓到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的最后,老爷爷摸着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说:“想吃就自己去摘。”
话虽如此,往后的每一天,几人到园中时,小石桌上总是放着吃的,有时是水果,有时是零食。
老爷爷去世好多年了,三人并未急着回家,先去了公园。
冬日凌冽的风吹过,谢蓝缩缩脖子,伸手抚过石桌,沾染未消融的雪,“你说,那个爷爷会来吗?”
“当然会啊,这里是他半生,半生欢喜!”柯知说。
柯岩从包里取出纸巾,未等谢蓝接过,替她擦掉了手上沾的泥土。
“他是个……”谢蓝想着用什么词比较好,“好老头。”
“嗯,好老头!”柯知附和,语气里藏不住的揶揄。
“你好过分。”谢蓝瞥她一眼。
“我们去小木屋那块吧。”柯岩忽略两人的斗嘴,起步朝着园中走去。
园中雪未消,小石阶上反着七彩的光,虽然冬日的阳光闷着头,像是没睡醒,但也足以为这方天地添上色彩。
拾阶而上,小木屋暴露在眼前,太长时间没有人住,木头原色也蒙上了尘土,三人就站在木屋前,往事一幕幕浮现。
“老头子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惦记他,他肯定会开心的。”身后传来声音。
是当年和老爷爷一起修葺草树的大叔,他又道“怎么着,你们今天有空?”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正好过来看看。”柯岩回道。
“多少年了,还有人惦记着他,他估计也安安心心的。”大叔走过来,一起看着木屋。
老爷爷一生未成家,一个人待在小木屋内,能说上话的也就是园中的花花草草了,不过后来又多了谢蓝三人。他去世时,还是那三人发现的。
听到这话,谢蓝突然鼻头泛酸,“我们会一直记得他,一直。”
柯知揽过她的肩,眼里含着泪,语气里却带着笑意,“爷爷也会记得我们的,我们可是无敌三人组,上树摘果子,下河摸鱼,都妥妥的,搞定了铜墙铁壁的园中老头,还能怕他记不住?”
谢蓝破涕为笑,难为情地擦擦眼角的泪。
“行了,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去吧。”大叔说,“我也要回去了。”
活着的价值也并非是轰轰烈烈搞出一番大事业来,平平淡淡也足以让别人记住。
回家吃过晚饭后,谢蓝早早就上了床,今天奔波了一天,对与好久没有运动的她来说,就是要了半条命,小腿酸胀的不行。
床上铺着政治书,边背边揉着小腿。
“在市场经济中,价格最终是由价值决定的……”
“叮咚!”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价值是价格的基础……”
“叮咚!”一条不够,再加一条。
“.…..价格是价值的货币表现。”
“叮咚!”又是一条。
谢蓝无语,瞄了一眼手机界面,是柯岩发的一众小说的封面。虽然很想去,但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矜持,她总觉得柯岩最近频繁的向她示好,一定有什么坏主意,说不定开学就开始奴役她了。
柯岩:在干嘛,睡了吗?
谢蓝沉默,这种时候不能回消息太快,不然容易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柯岩:睡了?
继续沉默。
消息声没有传来,谢蓝拿起手机,不是吧,这样就不管了?最后一次,你回我就来。
…………
谢蓝有些恼了,这种结果在她的预设之外。但小说要看,脸也得要,得想着法子,让她有小说看,也能保住脸。
“叩叩叩?”卧室的门被敲响,谢蓝以为是老妈,跑下床去开门。
“还以为你睡了。”门外,柯岩穿着同款毛衣,手里拿着几本书。
谢蓝讪讪的让开路,“看、看书呢。”
柯岩径直走向书桌,在椅子上坐好,视线看向床上铺着的书,以及……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
原来她看见了。
谢蓝做贼心虚的走过去把手机翻过去,“嘿嘿。”
“你要不继续背吧。”柯岩倚在椅背上,翻开自己拿着的教材。
谢蓝就站在床边,想要拼死挽救一下现在的局面,柯岩不说还好,柯岩这一开口,她就知道脸和小说今晚必须得丢一个了。
“那啥,我今晚背了一章。”
“哦。”
“还挺熟的。”
“嗯。”
“我还可以默写下来。”
“好。”
谢蓝:“…….”
男人心,海底针。
谢蓝走过去,站在书桌旁,手绞着毛衣下摆,盘算着如何一招致胜。
柯岩虽然低头看着教材,但一直没动笔,他在等谢蓝。他就不信,谢蓝能为了脸,放弃她的智障小说。
…………
两相沉默。
倏忽,谢蓝从桌边抽出两张纸来,坐在地毯上开始默写。
柯岩哑然失笑,小猫这是急了,摇摇头,低头看着谢蓝在纸上默写。谢蓝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在灯光的映射下更显得透亮,马尾柔顺的搭在肩上,安静美好,值得一生窥探。
谢蓝写的很快,背书的时候都是揪着简述记得,所以默写的时候,上句写完,基本后面的都能联想到。不过一刻钟,一个章节的重点都被她罗列出来,接下来就是往后面加细节,意义作用这些是最好写的,知识点结合时政、题目内容就可以了,当然现在只需要把知识点写出来。
“哐!”谢蓝将写完的纸牛气哄哄地往桌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