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林玉卿得了这个神奇的蛤蟆阴阳镜,青牛山顿时名声大噪。为一睹青牛山真面目的百姓慕名而来,络绎不绝。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登门拜访林玉卿,希望他用这双眼镜替他们择一处风水好的祖坟。林玉卿的事业顿时风声水起,这树大必然招风。李大宝和李三宝开始门庭冷落了,他们心有不甘,开始坐立不安。李三宝对李大宝说:“大哥,我去把那宝贝眼镜偷来吧,再这样下去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
李大宝思索片刻,摆摆手说:“勿急。偷不是办法,说不好我们还要被抓去见官。这样,听说这眼镜是他外甥在青牛山放牛时得来的,我们就从那小子身上下手。”
“从孩子身上下手?我不明白,这个眼镜已经被他舅舅拿去了。”
“拿去也无妨。那孩子还有她娘亲,我们一同用钱收买了。到时候还怕那林玉卿不还吗?”
两个人狡黠地相视而笑。
他们来到青牛山。山上已然没有了以前的冷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在人群中七找八找,却找不到这放牛娃。林玉卿因为手中有“蛤蟆阴阳镜”,在青牛山上显得鹤立鸡群。他们赶紧将斗笠戴上,以免被死对头撞到。他们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小山坡前看到了躺在大石头上午睡的陈实业。
李三宝摇醒了陈实业。陈实业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来人,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是谁?”
“小子,我是你舅舅林玉卿的好朋友呀。快快起来。你看叔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鸡腿。
“啊,鸡腿!”陈实业顿觉得口水在嘴里蔓延开了,立马坐了起来。
李三宝趁着陈实业吃鸡腿的当儿,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子,听说你在青牛山捡到了一个宝贝,可否拿来给叔赏玩一眼?”
“您问的是那个‘蛤蟆阴阳镜’吗?”陈实业边啃鸡腿边说,嘴上沾满了油。
李三宝赶紧将身子弯向前,嬉皮笑脸地说:“是啊是啊。我对你那宝贝很感兴趣。你一个小子也用不上那玩意,可否转让给我,我可以出个好价钱。”
那陈实业一听这话腾地站了起来说道:“那你出多少价钱?”
李三宝伸出了一双手摆在他面前说:“怎么样?”
“十两?”陈实业瞪大了眼睛,咧开嘴笑了下,旋即又鼓起了腮帮子说,“不行!”
“你小子休要贪得无厌了,你放一天牛才得几文钱?十两够你放一年牛了。”
“可我舅舅说过年给我做两身棉袄子给我,你要是也答应给我做的话我就答应将那眼镜卖给你了。”
“你这小子,想不到比老子还贪。”李三宝伸出手弹了弹陈实业的额头,无奈答应了。
陈实业回到家,晚饭也不吃,早早地钻了被窝。林氏来喊他吃饭,他垂头丧气地只应一句。林氏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烫啊,跟娘说,你到底怎么了?”
“娘,您能不能找我舅舅把那个宝贝眼镜还给我?”
“什么眼镜?”
“就是上次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个眼镜,您忘了?”陈实业无心再睡觉,坐了起来。
“哦,你是提起过。我也听说了,你舅舅现在因为你这个眼镜生意极好,上次我碰到他,他还说要好生谢你呢。”
“可我这回不要他谢了。我只想他能还我眼镜。”陈实业可怜兮兮地说。
“还给你?你拿来做什么?你又不懂看风水。”林氏疑惑地问。
“娘,有人出高价来买我这个眼镜,您要是不帮我,我那银子就没了。”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林氏一惊。
“给娘花呀,娘这么辛苦,每天才赚那么点,我有钱了就可以给娘买好穿的好吃的了。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陈实业兴奋地说。
林氏顿觉眼眶湿润,自从与相爱的人珠胎暗结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陈实业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与他相依为命,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虽然后来的丈夫是个酒鬼,对她非打及骂,为了孩子她都一一忍着。她也一直教他忍让与退避,生怕惹上什么不祥之事,可孩子偏偏朝着与她愿望相反的方向发展,委实让她****不少心。只有这一次,他的不退让竟然是为了她能够过得安心。她的心里有股暖意荡漾开来,可她还是想劝阻住他,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知道自己弟弟的专横跋扈。她双手放在儿子的肩头上,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充满爱怜地说:“儿啊,他是你舅舅,不要与他争了。银子的事娘会想办法,娘不会让你饿着的。”
“不嘛,娘。那眼镜我可是答应别人了的,您一定给我讨回来。”陈实业摇着娘亲的手说。
“好,娘答应帮你问问看,但能不能讨回娘是不能保证的。”
“太好了,娘,您一定能帮孩儿讨回的!”陈实业赶紧坐到桌子旁开心地大嚼起来。
饭毕,陈母来到林玉卿家中,寒暄了几句,步入了正题。没想到陈母还未说完,这林玉卿就失态大吼:“不行!他一个小子,拿去有何用?”
“玉卿,这种东西来历不明,你若占为己有,姐姐怕是会招惹上什么麻烦。你还是听姐的话吧。”
“哼,说得倒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李大宝和李三宝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想要我让出这个宝贝好给那两个乌龟王八蛋,”说着狠狠盯着陈母,缓缓吐出一句,“你……们……休……想!”然后扬长而去。
“玉卿!”陈母大叫一声,目送着在黑暗深处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流满面。
陈母黯然回到家里,陈实业猴子般一跃而出,拉住母亲的手问道:“娘,宝贝可要回?”她摇摇头,还没缓过神来。看着娘亲这般样子,陈实业知道结果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大叫起来。
次日凌晨,陈实业牵着牛溜到邻村舅舅林玉卿的家门口,大声拍起了门。这林玉卿正在呼呼大睡,被敲门声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怀里抱着一个东西,嘴里大叫:“大胆贼人!居然敢偷老子宝贝!”
敲门声却更响了。陈实业开始破开嗓子大喊:“舅舅,开门!舅舅,开门!”
门呼啦一声打开,陈实业只觉一阵门风声刮过脸,他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突然间又畏缩了下去,看着舅舅一张睡意未消又充满愤怒的脸,他赶紧倒退了一步。
“臭小子,大清早的不要人睡觉,你做什么?”
“舅舅,那眼镜能不能还给我?”陈实业声音明显低了很多。
“还你?”林玉卿把脸凑近陈实业,呼出一鼓臭气,奸诈地一笑,“做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陈实业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一把推了出去。陈实业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屁股被石子咯得生疼。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准备站起来回家。远远看到对面有两人向他走来,走近一看,是李大宝和李三宝两兄弟。李三宝凑近他说:“小子,怎么了,吃了闭门羹?”实业一听这话又拉开嗓子哭起来了。
“好了,好了,吵死了。”李大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二弟,我就知道,那家伙是吃进去屙都屙不出来的主,怎么可能听一个小孩子的话将宝贝还他呢。”
“大哥,我也知道这林玉卿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软硬不吃,一点亲情都不念,连姐姐的话都不听。”
“那我们现在如何办是好?”李大宝皱起了眉头。
“不如这样,”李二宝瞅了瞅蹲在地上哭的陈实业说,“我们把他带到温州去,让这个小子去温州衙门状告他舅舅抢夺他人财物,到时候那宝贝肯定会落到我们手里。”
“这样可行吗?现在温州谁人当知府?”
“听说是京城调来的,在京城还是个大官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调到温州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了。”
“此人贪否?”李大宝小声附在弟弟耳边问。
“听说是个贪官,我们只要打点点银子,宝贝自可到手。”李大宝点头同意。
李二宝扶起地上正在抽泣的陈实业说:“实业,我们带你去温州玩怎么样啊?”
“啊,去温州?”陈实业跳将起来,“我不去,我从没去过温州,我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不要告诉你娘,偷偷瞒着她就是了。”李大宝也凑过来说,“温州可是很好玩的地儿,那里有大戏台,有蚴蠓,有醉虾,各种山珍海味任凭你吃。你要是去了,我们哥俩请客,管你死饱。”
“真的吗?”陈实业舔了舔嘴巴,回味了一阵,终于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