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科室已经有两位医生去世了?除了黄主任,另一位是谁?”虽然王荣戴着口罩,但杨思倩知道她的表情非常惊讶。
“另一位是我们呼吸内科的年轻医生李昱,他是家中独子,才三十二岁,他的爱人还怀着孩子呢。”杨思倩低着头,轻声回答。
“太惨了,太惨了,”王荣听了直摇头,心中的悲戚都挂在脸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爸妈怎么受得了哟?”
“是啊,全家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尤其是他的爱人,差点就流产了。”
“唉,人有旦夕祸福,我们老百姓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病毒来害我们的性命,哦,杨护士,你们医护人员天天和病人打交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啊。”王荣想起了夏鹃,她开始担心夏鹃的生命安全,王荣的心里有些焦虑,一方面是她认识到新冠病毒的可怕,另一方面是她体会到医护人员的不易,他们随时都有被感染的可能,但王荣看到,医护人员都无所畏惧,他们以各自的生命做代价来救治每一位患者。
“杨护士,你的家人还好吧?”王荣突然问道。
“我妈妈也被感染了新冠病毒,她已经去世了。”杨思倩平静地回答。
王荣惊叫道:“啊?你妈妈去世了?”王荣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问道:“你爸爸呢,他怎么样?他没有被传染吧?”
杨思倩摇摇头:“不知道。”
王荣急了:“你这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呢?夫妻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锅吃饭,一张床睡觉,如果一个人是确诊患者,另一个人很容易被传染,我就是被丈夫传染上的,只不过我的潜伏期比较长,一直都没有什么症状。”
杨思倩踌躇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妈妈和我爸爸很早就离婚了,我和我妈妈一起生活,二十年来我一直没有见到过我爸爸,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王荣听了杨思倩的话,神情一震,她的心里特别难过,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温柔体贴的好姑娘,人生境遇竟然是这么凄惨可怜,王荣连声叹道:“唉,唉,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杨思倩为王荣扎完针,她抬头看见王荣的眼眶里含着泪水,杨思倩慢吞吞地说道:“王阿姨,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告诉您,但夏主任不让我说。”
“什么事情呀?”王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思倩。
“王阿姨,初一那天您和叔叔去我们医院找夏主任,其实,那天夏主任已经帮叔叔弄到了一张床位,但后来,夏主任知道我妈妈也是确诊患者,她就把这张仅有的床位让给了我妈妈,王阿姨,我请求您不要怪罪夏主任,您要怪就怪罪我吧,夏主任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您,她是不愿意看到我受委屈,夏主任是大好人,请您不要误会她。我实话告诉您吧,自从您住进方舱医院,夏主任一直都很关心您的病情,她经常和医生们讨论您的治疗方案,还有,夏主任值夜班的时候,一晚上她总会偷偷地来看您好几次,只不过您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王荣听了杨思倩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她觉得自己之前对待夏鹃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分,她想:如果当初自己面临这个问题,自己或许会像夏鹃那样把床位让出来,因为杨思倩无依无靠,实在是太可怜了,只要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会那样做。王荣想到这里,她和善地说道:“孩子,是我错了,我心胸狭窄,不该怪罪夏鹃,明天夏鹃来上班,我当面给她赔礼道歉。”
“王阿姨,您真是明事理,您和夏主任一样,都是大好人。”杨思倩称赞道。
王荣直摇头:“我不能和夏鹃比,夏鹃医者仁心,她是我们家的骄傲。”
夏鹃被蓝盈盈接回宾馆后,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六、七个钟头,要不是蓝盈盈打电话来吵醒她,夏鹃还会一直睡下去。蓝盈盈在电话里告诉夏鹃,她自己在家炖了一罐土鸡汤,专门为夏鹃补补身体,蓝盈盈还告诉夏鹃她找老中医拿了一些中成药,鸡汤和药马上开车送过来。
原来,今天上午在回宾馆的路上,蓝盈盈询问夏鹃为什么会晕倒,夏鹃告诉蓝盈盈,可能是因为太劳累的缘故,自己的月经紊乱了,经期二十多天,淅淅沥沥的一直都没有干净,身体失血过多引起了贫血,再加上晚上没有睡好,所以就在方舱医院里晕倒了。
夏鹃接完电话,她被蓝盈盈的爱心之举所感动,她默默地感谢蓝盈盈带给她的温暖和关怀,夏鹃在心里感叹道: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