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开着车下了高速,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透过车窗,夏鹃看到武汉的夜景依旧霓灯闪烁、璀璨夺目,看着眼前熟悉的美景,夏鹃的思绪在飘飘荡荡。
武汉,这个“九省通衢”的商业大都市是夏鹃再熟悉不过的了,从她的第一声啼哭开始,她就与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息息相通,四十二个春夏秋冬,一万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在这片热土上留下了太多的足迹、太多的记忆,春天她去武大看樱花,夏天她去江滩散步,秋天她去黄鹤楼登高,冬天她去东湖踏雪。
夏鹃还喜欢浩浩荡荡的长江水,她曾经无数次坐在江堤上,遥看龟山和蛇山苍茫的身影;她还喜欢看江面上缓缓前行的轮船,它的一声声鸣笛划破长空,久久回荡在天际,这座美丽的江城带给了夏鹃无数美好的记忆,她对江城怀有难分难舍的依依之情。
林熠见夏鹃默不作声,问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朵朵了?”
夏鹃摇摇头:“没有,我看见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林熠笑道:“你们女人就是泪点低,喜欢伤春悲秋,动不动就哭。”
夏鹃不满地瞟了丈夫一眼,说道:“不是我们女人爱哭,是你们男人都是铁石心肠。”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们男人怎么就铁石心肠了?”林熠不解地问。
“一路上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倒好,一滴眼泪都没有,我真怀疑朵朵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
“我们男人可不像你们女人那样感情容易外露,父亲对儿女们的爱是埋在心底里的,所谓父爱如山,就是说父爱是深沉的、静默的、不显现、不张扬,我没有流眼泪,不代表我就不爱孩子,男人有泪不轻弹,成熟男人的标志就是能把控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感情。”
“你真会说漂亮话,”夏鹃不满地说,“第一次跟朵朵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你这个当爸的就这么放心?”
“朵朵在自己的爷爷奶奶那里,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换一个环境是对孩子的一种锻炼,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护孩子一生一世,学会放手,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夏鹃,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就是把朵朵照顾得太好太周全,温室里的花朵,将来怎么能经历风雨?茁壮成长?”
“你是记者,我说不过你。”夏鹃生气地说道,“我现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我们能够早点战胜疫情,早点接老妈和朵朵回武汉。”
“只要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林熠的语气很坚定。
“唉,话是这么说,你看看现在的武汉多冷清啊。”夏鹃的眼睛看着前方,表情忧郁。
“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当然冷清。”
“武汉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午夜,也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林熠点点头:“嗯,你说的没有错,真的是今非昔比,这个落差是有点大。”
夏鹃叹道:“唉,以前我那么讨厌挤公交、挤地铁、也不喜欢逛街、逛公园,现在想想,能做那些事情真是一种幸福。”
“是呀,你现在就是想挤公交、想挤地铁都挤不成,已经发了通知,公交、地铁、轮渡明天上午全部停运。”
夏鹃的心里非常难过,武汉的气息就是到处弥漫着的人间烟火气,武汉人喜欢吃喝玩乐,喜欢高谈阔论,喜欢热闹,喜欢享受,这些在夏鹃的眼里,都是武汉人活色生香的生活。
“明天早上上班我把换洗的衣服都带上,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回家了,医院要求呼吸科、急诊科、传染科的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待命,而且医院已经给我们安排了住宿,我觉得这样很好,不回家,与家人分开,对家人也是一种保护。”夏鹃说。
“你估计什么时候能回家?”林熠问。
“很难说,什么时候控制了疫情,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好吧,我一个人在家看家护院,等着你们都回来。”林熠有些伤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