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言望着姜沉瞳，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泛着冷意。
他低声说：“姜沉瞳，可惜了，为了我们的愿望，只能让你葬身在这里了。”
紫沐听了这些话，她的神色有些悲伤。
“疏言，住手吧，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她抬手扯住了郁疏言的袖子。
郁疏言静默了一会儿。
他轻轻地说：“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
“要是不用姜沉瞳身上的因果，那些恶意就会侵蚀到你的身上，你就会消失了。”
“你难道不想跟我永远在一起么？”
紫沐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些挣扎的情绪。
她手里的力度却更紧了一些。
“疏言，也许永远在一起本来就是我们的奢望吧。”
“能陪伴你这么久，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我们不能将其他的人牵扯进来。”
郁疏言攥紧了手里的画笔。
他低笑着说：“抱歉啊，就这些时间，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我要的，一直都是永远能和你在一起。”
“至于，所谓的天道规则，什么人和妖不能永远在一起，我是无法相信的。”
“在我的双腿断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天道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既然不公平，我们又为什么要去相信它并且遵守它呢？”
“我只相信，事在人为，现在眼前就有实现我们愿望的机会，我没有不去争取的道理。”
紫沐怔怔的望着郁疏言。
她只觉得这个时候的郁疏言令她有些陌生。
与她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少年出现了格格不入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侵蚀掉了那个少年的本性。
“紫沐，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什么。”郁疏言拂过紫沐的乌发。
他低声说：“你只需要像以前那样，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这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很快就会被遗忘的。”
“就像三年前，我杀了那巷口的两个嘲笑我的人一样。任何轻视我们，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东西，我都会亲手毁掉。”
紫沐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渐渐地回想起了，三年前，在那个巷子口，令她感到畏惧的异样感。
以及她在那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的景象。
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她无法看清巷子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郁疏言根本就不想让她看见。
“疏言，你——”她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紫沐想说些什么，然而，她的声音却仿佛被遏制了一般，戛然而止。
她那双浅紫色的眸子忽然间黯淡了下来，宛若被黑夜所浸染的紫藤花。
郁疏言依旧在微笑着，他将紫沐散乱在脖颈间的长发拨弄到了耳后。
他轻声说：“紫沐，你只要看着就好了。”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死。”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接受的吧。你说过的。”
姜沉瞳望着郁疏言，她始终都坐在台阶上没有动。
她还是很愿意看着两人秀恩爱的，但是这个剧情似乎往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比如说，郁疏言不知道为什么跟紫沐说的好好的，就控制住了紫沐。
“你为什么要控制住紫沐呢？”姜沉瞳直接问出了声。
“让紫沐在这里亲眼看着，却又封闭了她的意识。”
“现在发生的事情，她之后也会全部忘记，不会记得了。”
姜沉瞳感到不解。
“你不是天师么，这些小事情应该能算出来吧。”郁疏言道。
他的笔落在了画板上，他要将姜沉瞳画进他的画里。
一旦姜沉瞳被画进了他的画里，他的术法就能轻易杀死她了。
“虽然我能算出来，但是，直接问你，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姜沉瞳道。
她掐了掐手指，却是向前一跃。
宛若一只轻巧的蝴蝶，落在了郁疏言眼前，那只纤细的手却毫不留情地直接划出。
她可不想被郁疏言画进画里，那就会变得很麻烦了。姜沉瞳叹了口气。
空气仿佛被撕裂了开来。
郁疏言微微侧身，他不得不停下了作画的动作。
他已经吃过了一次亏了。这个少女完全可以徒手拆墙，他可承受不起。
“你算出来了么？我为什么要控制住紫沐的答案。”郁疏言问。
“因为爱？”姜沉瞳低声问。
她没有算错呐。然而，她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算出来的答案。
郁疏言爱着紫沐，所以要控制着紫沐坐在这里。姜沉瞳不明白。
“是啊。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希望她可以接受我的一切，就算是这样肮脏，想要攫取别人性命而达到目的的我，我也要她亲眼看着。”郁疏言轻笑着说。
他那双眼眸里的清明渐渐地被一些污浊的沉黑占据了。
“可紫沐之后还是会忘记她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啊。”姜沉瞳稍稍停顿了一下。
她抬手掐指算了算。
原来是这样啊。
“一方面想要她亲眼看着你，让她能够接受你。一方面又害怕着她看到这样的你而离开你。”
感觉好复杂的样子，就像是在绕圈子。姜沉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如果这样是爱的话，会很矛盾吧。”她轻声说。
郁疏言的眸子里染了些许嘲意。
“姜沉瞳，这样矛盾的人，并不仅仅是我一个。”
“？”姜沉瞳疑惑。
“你或许应该多留意一下那个与你结了缘的人。”郁疏言笑着说。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姜沉瞳。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姜沉瞳，你来这幅画里来的可真是及时。”
“本来我一开始是想在这幅画里杀了宋时胥的。用他的死来向某一个人换取实现我们愿望的代价。”
“但是，没想到你阴差阳错地来了这画里。”
“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没必要去交易了，直接杀了你就可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你还是有些缘分的。”
“只是这种缘分会要了你的命而已。”
郁疏言的画笔落在了纸上。
“缘分吗？”姜沉瞳侧了侧头。
她有些茫然：“可是，我算了算，我和你根本没有缘分啊。”
“而且，我也不会死在这里。”她笃定道。
“是么？”郁疏言依旧只是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他的画上已经画出了姜沉瞳的半边脸颊。
那一丝黑色的颜料落在了白纸上。
几乎是对应的。
姜沉瞳的脸颊上在这一瞬间就出现了一道伤口。
殷红的血渐渐地才从她白皙的肌肤上滑落，浸染了她素白色的衬衫。
“可惜了，这些黑色的颜料涂的不够多。”郁疏言静静地说。
“说到底，我还是低估了你。”
“刚才我画下的这一笔，即使是有些天赋的玄门里的人，应该也已经死了。”
“但你只留下了这样一道口子，天师果然有些厉害——”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只纤细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郁疏言微怔，他大意了。
姜沉瞳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抬眸望着郁疏言。
那只手里蕴涵的是纯粹的身体力量。
她那只看似纤细的手攥住了郁疏言的手腕。
生生拧碎了他的腕骨。
郁疏言不可遏止地皱了皱眉。
他的神色因为这种疼痛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脆弱。
“这样，你就画不了画了吧。”姜沉瞳低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