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的命运,与我的身世息息相关?”
江不弃迷茫地望着手中栩栩如生的三彩鱼尾玉佩,进而变得呆滞,转瞬间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激动起来。
“我的身世?!我的身世!娘亲,您的意思是我非您和父亲亲生的!”
江不弃眼眸顿时暗淡下来,笔直的身形也瘫坐在地面上,他难以置信,甚至说,根本不愿相信!口中不停地念着,江不弃幼小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敲打。
“对!”
诸葛青羽此刻心都碎了,望着江不弃备受打击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实在难以接着说下去。
她甚至想过永远保留着这个秘密。
但当她回忆起雪山下,积雪上那位濒死的女子时,纵然她再怎么疼爱江不弃,她也必须要说出这个秘密。有时,保留秘密意味着自私,而自己的自私便是对逝者的不公。
“不弃,你不是曾问过我们祖宗灵位都在祖祠,为何还要去香山祭拜那座孤坟吗?我现在便告诉你!”
诸葛青羽已狠下心来,目光也不再闪躲,灼灼地望着江不弃。
“十年前,我与义哥走镖途中路过昆仑雪山……”
那一年诸葛青羽记忆犹新,正值李渊正式宣布称帝,隋朝天下已是狼烟四起,走到了亡国的尽头。一连好几个月,隋朝疆域都是乌云盖顶、昏天黑地,杜鹃啼血的哀鸣声四处响起,仿佛哀叹着一个封建帝国即将毁灭。
时节上未到冬至,但天却异像连连,十月方接近尾声,一场暴风雪便悄然酝酿。农历进入十一月没几天,天空就下起雪来。这场雪来势凶猛无比,范围之广古往今来皆闻所未闻,其范围笼罩整个隋朝国境!
倒扣的苍穹笼罩四野,直欲遮天蔽日,封闭时光空间,整个国度、乃至正在进行的帝位争夺、诸侯残杀都被这场雪惊得停了下来。
昆仑山下,江义同妻子诸葛青羽押运着一批军械,正处在送往李渊营地的途中遭遇了这场大雪。
那时的江义还是李渊军中一名小小的军尉,管理几十人的士兵,负责押运些粮草军械之类的物资。
大雪仿佛无穷无尽,积雪封路,寒风呼啸之下,人马很难再继续行走。江义这时下令就地扎营,能做的只有等待这一阵风雪落尽。
让江义和诸葛青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便是半月之后,第十六天,天空终于放缓了些。
玉龙飞舞云缠绕,万仞冰川直耸天。
连绵无尽昆仑山脉山势无穷高,直欲与天试比高。雪龙飞舞,冰川高耸,就连山下的官道,无穷远处的旷野,视线所抵达之处皆是上下一白,恰似北国风光。
这一趟押运所留粮草已然不多,北方天空极远处又有着乌云汇聚,江义抓住这短暂的晴朗,下令士兵开拔行路。
“一队前方扫雪开路,二队驱赶马车、看护押运的器械,三队快马先行,沿途寻找村落,若不补给粮草,这一趟很难抵达军中。三支队伍轮换交替,每两个时辰替换一次。”
江义迅捷地吩咐着。
“是!”
士兵领了命令,迅速拆卸掉帐篷,收拾好器械,开拔上路。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按照命令行动,一路上倒还行的顺畅,不过前行的速度的却是极慢,行了一上午却还是未走出昆仑山脉。
到了正午,一行人食了些干粮,正欲继续赶路,这时变故突生。
“报!”
前行探路的士卒骑马飞奔了过来,满脸惊慌。
“何事?!”
江义眉间骤然紧锁,一股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那士卒大口喘气,下了马朝着江义一路急跑而来。
“前方发现大量马蹄印,印记清晰,怕是不久前方才留下。”
这趟押运军械的行程路径是为机密,军中都极少人了解更别说其他诸侯。如此说来,方才经过的那群人应该不是诸侯或军中之人。
江义再度询问。
“可否通过马蹄印的多少判断经过马队的数目?”
那士卒点头。
“马蹄印纷乱错杂,估计有五十匹马左右。”
身穿束腰铠甲,青丝扎成马尾垂于脑后,剪着刘海,英姿飒爽、容貌绝美的诸葛青羽一旁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说道。
“我曾听闻一姐妹言道,昆仑山沿途常有劫掠货物、抢劫粮草的马匪肆虐。如今大雪下了半个多月,看北方天际恐还有一场暴风雪,莫不是那些马匪储粮吃光,趁着这短暂的晴朗下山抢劫去了?”
听着诸葛青羽的猜测,江义同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说法更能让人信服。
这时只听诸葛青羽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雪封路,这严寒的冬天少有行人路过,更别说如今战事四起,极少有商贩会选择走这条靠近战争地的路,那他们下山会去往哪里呢?”
江义旋即恍然,面露凝重连忙下令。
“快!调转马队,探路士卒据马蹄印记前方带路,急速前行!”
既然官道上无人行走,那么马匪自然劫掠不到一点物件。如此一来他们下山只有一个地方能去,那就是昆仑山下临近的小村!没有一点防备力的小村,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块摆在案板上的肥肉!
群狼入羊群,小镇村的百姓恐怕会被残杀殆尽!
所有的人此刻脸上都是无比凝重,手中的马鞭疯狂甩在马背上,烈马嘶鸣,耳旁寒风怒号,急速顺着马匪留下的马蹄印前行。所有人狂奔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冬季的太阳没有丝毫温度,正午已过,太阳西斜。一座山尖没入云端的巨峰挡住了太阳的光辉,巨峰半山腰间,一百十来户村落静悄悄的坐落,处在阴影之中。
“马蹄印记进入村内了!”
江义脸色格外阴沉,诸葛青羽温润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紧接着,江义下令。
“留一队人马看护军械,其余两队人随我冲杀入村,今日既然遇到了,那便要将这些混蛋斩杀个干干净净!”
江义大吼。
“众士卒听令!取马匪首级数多者,回了军营我亲自替他邀功请赏!”
“是!”
邀功请赏这四字落在士卒耳中,无人不精神为之一振,胸内气血升腾而起,血液都逐渐沸腾。寒光烁烁的宝刀从刀鞘内抽了出来,都以期待的目光望向江义,等待着他冲锋的指令。
“青羽,你便留在这吧!你聪明伶俐,有你坐镇后方我也不担心那帮马匪施计谋。”
江义对身旁的诸葛青羽道。
“所有的马蹄印都显示去了村内,况且这里空旷无比,四下哪有藏人的地方?义哥你不必劝我,莫要以为我乃一介女子身就不能冲锋陷阵了!”
诸葛青羽坚持道。
“莫以为我姓‘诸葛’便以为我单单智谋无双,今日我便要证明‘诸葛’一族的女子不仅长的貌美,而且能文善武!”
诸葛青羽的坚持让江义感到诧异,但他却并未拒绝。
“好吧,不过到时厮杀起来,切莫离开我身一丈。”
江义提醒完诸葛青羽,面色逐渐冷漠下来,他大吼一声。
“杀!”
顿时,马蹄踏雪嘎吱嘎吱声接连响起,激起的雪沫,士卒的呼喊,烈马的鸣叫混杂成一块,朝着小村碾压而去。
“一队随我正面冲杀,另一队绕行到后方堵住去路!”
“是!”
片刻,马队分裂成两个小队,一前一后包夹而去,目的就是让那马匪退无可退,闪无可闪!
村内,一群满脸胡渣,身着野兽外皮的糙汉子正从一间间屋内搬着粮草。明晃晃的大刀被别再身侧,众多汉子卖力地扛着麻袋,正堆放在马背上。鸡鸭鱼肉、五谷杂粮,便算是耕地的黄牛都没有放过。
地面上到处都是染红的积雪,横七竖八地躺着已然僵硬的尸体。这些尸体装束与这群汉子不同,皆都是隋朝末年最为朴素的百姓。
正在搬运粮食的赫然便是那群马匪!马匪中有着一个体型异常壮硕的汉子,双肩足有一米多宽,虎背熊腰,肥硕的脸颊,象腿一般的四肢。搬粮的马匪身材已然不小,但比之他也如同小巫见大巫。
这人乃是马匪的首领。
马匪首领坐于马背上,此刻面色露着一抹古怪。
今天这趟实在太容易了,甚至腰间的长刀都没抽出!
这时一个汉子走上前。
“老大!检查过了,村内百姓无一人生还。所有的粮食也全部搬上了马背,此行收获颇丰,粮食数量之多足够度过整个冬天!”
马匪首领咧嘴一笑,扔下一壶酒给这个马匪,当作犒劳。
“此间过后……这个村也成了一个鬼村!打点人马,准备回山!”
首领吩咐下去,一行马匪满载而归。不少人脸上扬起笑容,他们已经看到大鱼大肉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明天更加美好!
但就在此时,一阵烈马嘶鸣声自村外飘了过来。紧接着,披着铠甲的一队人马出现在马匪视线中。马队的前方正是领兵的江义!
江义方抵达村子便看见一群人满载着货物,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再看映红的地面,以及那满地都是的尸体,顿时便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眼眸中含着无尽的愤怒,怒目看着这些马匪。
“将这些人宰了!一个不留!”
江义一字一顿道。
望见突然出现的官兵,这群马匪并不慌张。首领的视线也没有停在江义那里,他却看着江义身旁的一个英姿飒爽,容貌美的惊人的诸葛青羽。
首领目光看着诸葛青羽饱满的胸脯,不住地吞着唾沫!
再看向那水蛇一般的小蛮腰,首领渐渐焚烧尽他的理智。
他何时见过这等佳人?恨不得立即将诸葛青羽压在身下。
山中……似乎还差个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