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院起初在城内,皇考还经常来与太学的学子交流勉励学子上进。但自从叛军攻入城后,太学院便办到城外,对外原因是城内嘈杂,不利于学子和夫子学习研究学问。虽在城外但也不过离南大门两三里路的云龙山上。太学院内大大小小有十几座建筑,由正门进去便是太学学生平时上课学习的地方,后山便是学生和夫子、学究居住休息的地方。学生宿舍在南面,夫子和学究的宿舍在北面中间有一座桥连接南北,桥的正中间有一坡很长的青石阶梯直通西面书堂.东面便是书楼,书楼有很多大家的书籍,可以说天下之书尽归太学也不为过。
慕随风和梁子华换好衣服后便坐上马车便来到了太学院。大学大门外站着两排护卫,大门后面便是青石台阶一眼望去看不到太学的屋檐。此时最前面一个护卫拦住了慕随风等人的马车,梁子华将手中的批文拿出,护卫示意放行。
慕随风和梁子华爬到半山腰,慕随风问道:“这,这要爬多久。一眼望不到头。”幕随风实在爬不动了,撑着腰大呼喘气,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稍微干净的石头上,“这太学就是不一样,山下居然还有护卫。”
“你知道什么,能在太学院当护卫的都是宗室子弟。每一个月换一批。”
“宗室?”
“没错,大楚的宗室可不止一支。原先一共有五支,其中有两支衰败了,现在也就还有三支在朝堂上可为举足轻重。在朝堂上代表宗室家族的便是宣王梁沐晨,即使是先皇也是忌惮几分。”
“没想到光你们皇族就这么复杂。”
“以后你见了太学门前的护卫,不要去惹事。到时出事了二哥也未必能保的下来。”
“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我何时惹过事。”
梁子华也不想自讨没趣,被随风嘲笑说道:“好了,快到书院了。走吧,只是进了书院可不能像在外面那样了,这里面的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能进这的基本上出来的都是当大官的人。”
慕随风点了点头便想到:没想到梁子华这么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居然到了太学突然一下规矩起来,真不知道这太学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慕随风看着这太学的建筑雄伟壮丽带着诗书的气息,给慕随风一丝来到明实书院的错觉,但他知道这不是,这还带着浓厚的官僚气。就在慕随风观察着这书院的建筑时,仿佛在他眼睛里出现了太学院衰败的景象。
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留着很长胡须的长者说道:“子华?”
梁子华恭敬的行礼道:“拜见,李夫子。”
李夫子微笑道:“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要不是昨天你二哥书信说今天有两位学生前来求学,我还真认不出你来呢。嗯,现在看着还是仪表人才嘛。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嘛。这位是···”
慕随风恭敬的鞠躬说道:“拜见,夫子。学生慕随风。”、
梁子华说道:“回夫子,这位便是我的同窗。以前一起在明实书院读书。”
李夫子此时高看了慕随风一眼:“嗯,能在明实学院求学那可是人才啊。哈哈”,说完又捋了捋胡须
进入书堂李夫子便安排慕随风和梁子华坐在最后的一排。李夫子走上前台拿起藤条敲打了几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不急不慢的说道:“各位,今天来了两位来自明实书院的学生,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便是你们的同窗了。好了,你们两个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说完下面学生都将目光投向最有一排的慕随风和梁子华,投出羡慕和崇敬的眼光。各自面面相觑,小声私语。
“明实书院,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书院。没想到我们书院居然来这么一号人物,一下来了两。”
“听说能在明实书院毕业从建院开始都不超过百人。”
“那个穿紫色衣服的看着有点眼熟啊,好像···好像是八王爷的府上的世子。”
“我是说怎么,这么多年八王爷府上的长子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去明实书院了。”
“那旁边那个是谁。”
“明实书院出来的都是人中龙凤。”
······
“学生幕随风,以后请各位同窗多多指教。”
“学生梁子华,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叫上我啊。”
‘怎么说来着,在山腰上这子华还叫我装怂莫出头。这还带头装孙子,是装傻子吧。’幕随风忍不住摇头,心想着这傻子是把这些学生逗笑了,我看这太学的夫子们可见识了子华的风采,瞧,那傻样,这下可是不让李夫子有些不满。还要待上多久还不知道,看来这又是要会到书院的时光了,那是被夫子们大骂,举木盆的日子。
因为幕随风体质问题,冬天举起的木桶不到一会便手一松,盆中的水全部泼在自己身上,想想此时的幕随风就打哆嗦。
难兄难弟!
底下各位学生哈哈大笑起来。
李夫子瞥了一眼梁子华,看来还是死性不改,说道“好了,你们坐下吧。今天我们讲‘礼’,克己复礼为仁···”
慕随风望着李夫子就是发呆,眼神飘忽不定,此时的梁子华已经忍不下去了恍惚间小声说道:“克己复礼是为忍。”
李夫子光讲礼的含义就讲了一上午,李夫子有一个优点就是上课从来不向学子们提问,就一直陶醉他自己讲课之中。
下面的学生该睡觉的,绝不学习。该绣花的,绝不听课。
这时光可是子华向往的生活,本来爬山就够累了,没想到上来居然有睡觉的待遇。
幕随风虽说在书院是个好学生,真是是个好学生。几乎上课老师的讲课,他都认真的记了下来,那纸张记得满满的,上课也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可是子华和子莫可就没他这么认真听课了,子华和子莫喜欢听思辨的课程。
为啥,随风这么认真呢。因为他笨啊,真的是他笨。这种笨和天赋有关,或许就是因为夫子们在院里看他努力了多年,给了同情分让他过了吧。
幕随风的笨,可是被小贼葛天笑嘲笑过的。
在进书院赶考的时候,因为盘缠啥的都没了,就准备去书院偷点吃的。他跳上房梁看着此时幕随风正在房间背书背靠,桌子旁正放着几个拳头般大小的馒头,和一碟酸菜。
葛天笑本想着等幕随风背靠完了,睡觉了再偷来吃。说来也巧了,这个蠢人幕随风,就一直在那背《长恨歌》,这一篇文章真的是足足背了有两个时辰。房梁上的葛天笑真的是饿的咕咕直叫。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待··待··儿··儿··儿,哎什么来着。”幕随风在那敲着大脑,痛苦不堪。
葛天笑实在受不了了,跳下房梁大吼道:“待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幕随风看了看书大喜道:“对,对。就是这句。难道你是天神下凡!”
“下你个头啊,我都服了你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听你读了两个时辰,我都会背了。你居然还不会,真是饿死我了。”葛天笑无语道,也不管这蠢货会不会大叫喊贼人来了,他实在受不了。
幕随风不但尴尬,还十分害羞,脸都红了“多谢公子赐教,我也知道我笨啊。夫子说了记不住多背几遍就行了。”
“我看你呀,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还是放弃吧。”葛天笑不在意的说道。
“不,我还要读书院呢。这位小公子你说话也太欺负人了吧。”
葛天笑也难得和他废话,正准备离开。幕随风一双稚嫩的小手举起这碗馒头给了葛天笑,笑道:“小公子,你饿了吧。你吃这个吧。我这还有水呢,你吃完了再走吧。”
葛天笑也不管那么多,先吃了再说,“你真的要考书院。”
“对啊,还有几天就要考了啊。”
“巧了,我也要考。搞不我们会是同窗呢。”
“小公子,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要是能一起做同窗那再好不过了,嘻嘻。”说完幕随风又将酸菜推到葛天笑面前。
······
下午是劳夫子的课,劳夫子这人为人十分随和。对待学问可谓非常严谨,经常会和学互动。今天劳夫子和往常一样带着黑色无边帽,带着灰白相间的围巾穿着黑色麻布外衣,内衣是灰白长衣。劳夫子虽然有五六十岁了除了胡须眉毛间少许白色,面色和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样没有任何皱纹,劳夫子喜欢带着无边帽,不大喜欢打理自己头发,看着黑白相间的头发比较散乱但是走起路来十分飘逸,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好了,大家不要闹了,该上课了。”劳夫子缓缓的说道。
底下学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劳夫子看到最后一排两个陌生的脸庞说道:“听说今天书院来个两个明实书院的学生,一个是梁子华,另外一个是···是···幕··随风。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习,好了今天该讲些什么呢?”
一学生笑道:“夫子,讲什么你都忘了啊。”
学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劳夫子说道:“安静。”劳夫子想了片刻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讨论下大楚如何强国。”
李萧说道:“现在讨论这个怕忌讳吧。”
劳夫子:“无妨,最近京城大臣们也这一轮这事,正要应景。”
梁子华窃窃私语道:“确实应景啊,新皇才登基也要大施拳脚。”
劳夫子;“李萧同学,来你说说。”
李萧:“要说振兴一个国家当然是坚持老子的无为而治,不论是大汉初期还是隋唐初期施行无为而治的国策,百姓便富足了,也有钱打仗。”
劳夫子;“嗯。王涵同学你觉得呢。”
王涵:“要是按李萧同学的说法,一个国家上至皇上下至七品小官关上门来喝喝茶养养花,这可不就把这个国家给治了吗?再者说无为而治可以说汉朝可是坚持无为而治的典范,最后呢怎么来了七国之乱。”
李萧:“七国之乱是晁错非要削藩。你说了半天也没说怎么强国嘛。”
王涵:“强国就三个字,官山海。”
李萧嘲笑道:“什么都收归朝堂,那百姓岂不是匮乏了。这个国能长久?”
劳夫子看两人僵持不下,看着最后一排的梁子华说道:“梁子华,来你说说。”
梁子华一脸发蒙看了一眼慕随风说道:“回夫子的话,我旁边这位慕随风同学十分擅长讨论这些,不如让慕随风来。”
劳夫子笑道,示意慕随风:“那慕随风同学,你来说说看。”
慕随风恭敬的站起来深鞠一躬说道:“先前李萧同学和王涵说的就是中国千年之困局就是‘收’与‘放’的国策,在此我也不讨论此谁对谁错,这是千古难题···”
一个同学下面吵到:“既然你也不能说那你还说啥。这不是废话吗。”
“就是嘛”
劳夫子伸出右手示意其他同学安静。
慕随风没有丝毫受到影响说道:“就像李萧同学说的无为而治,这就是七国之乱的因。当说起汉朝,让我想起了当时商鞅赶赴秦国,秦孝公接见三次。第一次商鞅将尧舜的大道,讲了半天,秦孝公听得睡着了。第二次,商鞅给孝公讲周文王的王道,秦孝公听着有点兴趣了。第三次商鞅以霸道说孝公,和孝公聊了五霸的事情,孝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孝公的身体不断向前移动,差点跌倒。就在这之后孝公一连几天请教商鞅。”
有些学生听得不赖烦了说道:“随风同学,你这是在讲故事啊。就和我们大楚出使蛮夷之国动不动就讲历史,好像除了历史就没得说了。”
其他学生也跟着起哄:“就是嘛。”
慕随风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在孝公决定变法后,景监问商鞅,既然你知道大王的心思就是富国强兵,称霸诸侯,为什么前两次还要和大王谈帝道和王道。当时商鞅说道我是怕大王真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我一开始就说那些低层面的事情就把他看低了。其实商鞅当时也说过如果秦国这样搞急功近利的变法,国运终究不可能不可能超过商朝和周朝。”
李萧实在听不下去了:“随风同学,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们都听过。你又何必再提。再说劳夫子说的是如何强国。”
慕随风说道:“孝公追求春秋五霸的霸道,去追求速效的霸道,而不是长远的王道和帝道。秦孝公想用一种短期的方法,达成长期的目标。这必然导致秦朝统一全国后二十年灭亡。”
劳夫子听到此点了点头。
慕随风接着说道:“不论是李萧同学说的中央下放权力和王涵同学说的搞国家来搞经营。这都是面对当时的困局提出的政策而非长远之策,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必然导致国家灭亡。”
王涵说道:“这点我不认可,秦国灭亡杜牧在阿房宫赋中说过‘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秦之灭亡是秦的残暴”
慕随风不削的说道:“此乃书生之见,岂可当真。要说残暴那是管中窥豹。一个国家想要富强想要安居乐业,国策不能想些速成之法。一个国家短暂的强盛为此亡了国又有何用。汉朝虽继承了秦法却活了百年,看看秦朝不过二十载。”
王涵反驳道:“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具体的办法,感觉和和稀泥有什么两样。”
慕随风说道:“想要强国可不是一两句能说的上的,应该是皇宫大臣们日拱一卒,不急功冒进。这样才能活的长久,这样才有机会。”
劳夫子为之一笑,他视乎听出了慕随风的意思。劳夫子看到了一个务实的实干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