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渊庭眸色沉了又沉,正欲后退,却发现后退的路已经被落下的巨石给堵死,无奈,只好咬牙,朝着军队大声道:“走,我们去山顶!”
顾不得其他,众人你推我挤地向山上冲去,山间不断响起的爆破声更是加剧了他们心中的恐慌。
眼见就要到达山顶,但一条巨大的断谷却横在了众人眼前。生机就在对岸,但短短的几尺之距却生生将其阻断。
众人看着这条断谷眼红不已,争先恐后的的推搡之间,不少将士已经被昔日里同时同住的战友挤下了断崖,瞬间,没了踪迹,甚至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崖顶,一道人影毅然挺立,冷眼看着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惨剧,一袭绯衫迎着风猎猎作响。
“洛,霖,狂!”郭渊庭看着山顶的人,目眦欲裂。
“正是本王。”洛霖狂张狂一笑,高声答道。
“你这个恶魔!”
“哦?”洛霖狂闻言,笑得更加大声,只是血色的眸子却闪着冰冷的光,“战场之上,谁人还将轻易无辜不成?郭渊庭,别忘了,是你鹰野先犯我边疆,是你鹰野先杀我子民!本王这么做,又有何错?你有怪得了谁?”
“你……”郭渊庭张嘴,却是词穷。
“哈哈,本王曾经说过,绝对要让你鹰野,有来无回!本王……”洛霖狂睨了一眼狼狈至极的郭渊庭,闪身下山,张扬的声音就这么和着风传开来,“说到做到!”
“将军,这儿快塌了……将军,我们快走吧!”江天推了推呆住的郭渊庭,忍不住劝道,“将军此仗输了,以后还能赢回来……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以后?”郭渊庭惨淡一笑,坐在地上,感受着因为山体不断爆破而产生的颤动,“你说,我无缘无故,不听圣命,害死了这么多兄弟,我还有什么脸去谈以后?”
“将军,你……”
“死了这么多人,我要是还好好活着,得让多少人来戳我的脊梁骨?”郭渊庭絮絮地讲着,那双眸子竟是看不见一丝求生的欲望。
“来日方长……”江天舔舔唇,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
郭渊庭摇了摇头,拍了拍江天的肩膀:“以后,鹰野就要靠你这一辈了。我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说完,猛地将江天往旁边一推,挡住一块掉下来的巨石,在江天诧异的目光中坠落到了断崖之中。
“记住,小子!”郭渊庭的声音有一种极刚强的味道,“咱们鹰野的将士,死也要死得有骨气!咱们的脊梁,是直的!”
江天愣愣地站在崖边好一会儿,才狠狠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大声吼道:“弟兄们,将军去了,我们不能让将军看笑话,跟着我的命令,我们能活着出去!”
“是!”
祁山山地。
“啧啧,想不到这个姓郭的倒也是个硬汉子!可惜,可惜。”丁然颇为感慨地跟在洛霖狂身后道。
“嗯。”洛霖狂看着正在崩解的祁山,淡淡地转过身,“拉回马,我们回去吧。”
“哎,好嘞。”丁然又往后望了一眼,然后利落地整好所有的轻骑兵,向洪成赶去。
看着马尾后拖着的长长的柳条,丁然又是一阵感叹:“兰大夫真是神人了!真没想到几根柳条竟然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嘿,真挺好使!下次要是兵力不够了,就拿这个充数。”
洛霖狂无奈地看着身旁的老小孩,也不再接话,只是猛地一抽马鞭,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江天,本帅问你,郭渊庭何在?”
鹰野帐外,一身战袍的宁川一脸冰霜地看着萎靡不振的战士们,声音冷得骇人。
“回……主帅,”江天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郭将军……已经在两日前,战死……祁山。”
“什么?”宁川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紧锁起眉头,“战死?两日前?王不是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么,怎么还会搞成这个样子?”
“将军他……”江天哽咽了一些,想为郭渊庭辩解些什么,嘴唇张张合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宁川眸色暗了暗,心下也有几分了然。郭渊庭戎马半身,却在这次最看好的战役上败得如此之惨。还未等他搬回战局,王却又下令,吩咐自己接管这支军队。那心高气傲的人,怕是咽不下这口气才……
追根究底,自己也还是要付上些许责任的。
低头瞥了一眼脸色显得颓然的江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节哀。”随后,又轻轻地低叹一声,“这个结果……说不定对郭将军才是最好的。”
江天握紧了双手,却低下了头。他知道,宁川的话,是对的。但他还是不甘心。
“小子,振作起精神来,战还没打,你这副样子算是怎么回事?”宁川笑笑,眼睛里带着些鼓励,“你是郭将军最得意的手下,不要丢了他的脸!”
“是。”江天看着宁川的模样,震了震,随即大声应道。
“这才像话。”宁川点点头,又道,“随我去军帐,将这几天的情况给我好好讲讲。玄樱欠我们的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江天正了脸色,连忙带着宁川向前走去……
五日后。
“主帅,玄樱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江天地向宁川禀报着情况,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
“还没有动静么?”宁川动作稍顿,然后伸出手指,在桌面上铺开的军事图上轻划,“洪城的居民早就已经撤离,按理说来,洪城的粮三日前该绝了,他们怎会过了这么多日,还如此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