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今日是你值夜,可别忘了!”来的人是其他人眼里青葙唯一的朋友——晴天,这也是唯一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
不过青葙所认的朋友,只有国师,但是没人知道。
国师名为纪玥,掌管天文地理,神佛祭祀,又同阴阳八卦,奇门左道,乃神人也。不过,五国安泰,即无天灾,又无人祸。且国师是不需要上朝的。
“嗯,我知道了。”
青葙是一个淡漠少言的人,除了和国师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多说几句话。
她常听身边的人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说起到了年岁出宫的打算,但是她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宫的,要是出宫那更为可笑,她能去哪儿呢?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年岁几何。
久而久之,无人和她有共同话题。只有晴天喜欢喋喋不休的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尽管青葙有时连话都不不回答她。
除晴天外,其他人觉得青葙冷漠。比如有一次有一个小宫女犯了错,判杖毙,贵妃让一众宫女观刑,连平时开朗乐观的晴天都是都受不了。
结果青葙不仅看完了全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一点儿都不害怕,也不替那个小宫女惋惜。
说起原因,但确是令人唏嘘不已。她只是上茶时把茶弄散了,不巧的是那天的对象是皇上,不说御前失仪,贵妃保不齐就会怀疑她是否想引起皇上的注意,也封个宫妃当当。
即便当时未发作,也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在宫中就是如此,不管有心无意,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这些青葙也明白,但她只觉得心中清明,无愧,亦无恐无惧,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开心,为什么要伤心,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惋惜,为什么要恐惧?她觉得自己像是缺了什么东西,有时候她努力的回忆往事,但却感到心口疼,有时又会头疼,渐渐的她就不去想。
是啊,今晚是她值夜,说起值夜也不过是她和另一个宫女守着最外的宫殿门口。
刚入秋的夜晚,微风淡淡。让人很是困倦,转眼看去另一个小宫女已经睡过去了,那青葙自己是绝对不能再睡着了。
“葙儿。”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青葙转过头,看向来人,那人满是温柔的眼神与她对接,仿佛注入一滩死水。
“奴婢叩见国师。”虽说是朋友,但宫女和国师地位悬殊太大,即便没人知道,没人看见,礼法亦不可费。
不过国师一把拉住了她,递给她一壶东西,说“不必,葙儿,你要饮些吗?”
“国师给的,即便是毒药也是要喝的。”
国师一笑,更向前递过去。
青葙接过,饮了一口。
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给你毒药。
这个东西她喝过很多次,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那是一日亥时三刻。
夜半的清光潋滟了谁的芳华?又又让谁为之倾倒?
即便多年后想起,也让人记忆犹新。
金辽国国师宫中有一池,名昭孟。
国师纪玥自七岁入宫,入住国师宫,至今已有十二个年头了。
每每七月初三,都可以得见他一人,或伫立池边,或倚卧假山,伴一壶清酒,待一夜静谧。无人敢上前打扰,唯独为一人破了例,只是不知她是否还在。
那昭孟池也见证了他的成长。
直到那一次,他的静谧再一次被打破。
“我要见国师!”
有些微醺的纪玥回了几分神,回过头看向来人,拦着她的宫女随即告罪:
“国师,奴婢知罪,奴婢实在拦不住她。”
国师宫中的人不多,宫女太监都没几个,更别说侍卫了。在各国,国师的地位很高所以不会有人想着来闯过国师宫,也更不可能想要来刺杀国师,所以戒备并不森严。
这种时候,纪玥不过也只是吩咐了不见客而已。
“你先下去吧。”纪玥朝那个宫女挥了挥手。
“奴婢谢国师宽恕,奴婢告退。”
纪玥又重新看向她,这个人正是青葙,边打量边问道:
“你是那宫的宫女?为何要见我?”
青葙和其他的宫女并无太大区别,最末等的宫女,模样清秀,着一样的宫装,梳一样的发髻。在望到她那双眼睛之前,纪玥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她那双瑞凤眼在他的眼中是那么惹眼。可是,似是非是。
但是,像,好像啊。
眼前的宫女笔直磊落的跪下,直言
“奴婢叩见国师,今日打扰国师,实属情非得已,奴婢是倩影宫守夜的宫女,与奴婢同为守夜的宫女病了,奴婢别无法门,求国师帮忙找个太医。”
“为何是我?”纪玥这时发现她的奇怪之处,她的眼眸仿佛是一面无风无浪的湖面,平静而幽深,静的可怕。一点都没有着急,或者是渴求的感觉。他便戏谑地问道。
“因为奴婢常听别人说国师是个好人,有什么事儿来求国师,国师都会帮忙。”
“你到是实在,起来吧。夜已深,再请太医,多有不便,我亲自看吧。”
“奴婢谢国师。”青葙起身。
途中。
“你叫什么?”
“奴婢叫青葙。”
“青葙,我唤你葙儿吧。”看向青葙波澜不惊的模样,只觉她是故作镇定“葙儿,我手里这东西,你可要尝尝?”纪玥把手中的东西朝着她晃了几晃。
水酒碰撞壶璧的声音,犹如泉水划过山间。
“谢国师。”
青葙接过饮下一口,咽下。
纪玥望着她,期待她的反应,可她只是呆呆的走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觉得好喝?”
“回国师,奴婢觉得不好喝,很…辣,像火在烧。”
当然还有其他的感觉,只不过这两种感觉最为强烈,还有一种感觉很奇怪,青葙觉得很舒服,这种感觉在心上蔓延,好像裹住了每一寸心房。
“说你实在,你还真实在,为何不吐?这酒很烈的。”
“酒?”
“酒都没听说过,你这个宫女,有意思。”
说话间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倩影宫门口。
“从后门走吧。”
“从后门走吧。”
没想到他们有了意外的默契。
二人相视一笑。
青葙眼中有些流动。
倩影宫宫女房中,其实这儿原来是放杂物的地方,徐贵妃受宠,国主将一处小园子也归到这里,也不需要这个杂物房了,徐贵妃宫中伺候的人甚多,也就成了下人的房间,也是设备最差的房间,这儿住的只有两人青葙和晴天。
等级制度何其森严,到哪儿都少不了级别差距和相应的对待,对于她们来说,只能选择去面对,无法反抗。
身为国师,或是身为国主,又能高贵到哪去,谁不是凡胎肉体?
此时的所谓的床上躺着晴天,应是夜里,着了凉,现在已经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
国师坐下,诊脉。
晴天并无大碍,只是风寒来势猛烈,一时受不住而已,正想告知青葙,可转过头已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