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弓箭是假,图谋作乱才是真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一直以为父王是把王位传给你的,你这样想,端武也这样想,我从来不想,什么也不想,可我现在是燮王,我是你的君主,我不喜欢你眼睛里阴郁的火,躲躲闪闪的仇恨,还有那种该死的倨傲和藐视。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掉,你知道吗?我知道。不仅是眼睛,假如你不喜欢我的心,你还可以把我的心也挖掉。你很聪明,但我不喜欢你聪明过头,更不喜欢你把聪明用在谋权篡位上,否则我就割下你聪明的脑袋,给你按上一只猪或者一条狗的脑袋,你喜欢做一头猪还是做一条狗?假如陛下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情愿自求一死以免遭污辱。我看见端文从石凳上站起来,返身走进近山堂内,少顷携剑而出。锦衣侍兵立刻簇拥上前,紧密关注着端文的举动。我看见端文的脸色苍白如雪,嘴角上却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紫铜短剑闪着寒光被高高举起,那刃寒光使我在瞬间丧失了意识。我的眼前再次闪烁了西巡途中杀戮场面的血肉之光,看见参军杨松手托肠子站在莜麦地里的身影,看见杨松之兄杨栋的血淋淋的怒目金刚的头颅,一阵致命的晕眩使我倒在锦衣侍兵的怀中。不。别让他死。死人让我感到恶心。我呢喃着说。锦衣侍兵上前夺下了端文的短剑,端文现在倚树而立,眺望沐浴在冬日阳光中的铜尺山山峰,他的神色无悲无喜。从他的眉宇之间我发现了已故先王的影子。
求生不能,求死不允,陛下到底想让我干什么?端文仰天长叹。什么也别干,我就想让你在近山堂面壁读书,我不允许你走出近山堂十步之遥。离开近山堂前我用剑刺在大柏树下划了一条线,这是我给端文划定的活动界限。当我无意间抬头打量那棵大柏树时吃了一惊,柏树坚硬的树皮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白斑,我知道那是箭簇留下的痕迹,无疑也是端文在近山堂卧薪尝胆的见证。囚禁端文的秘密很快被好事的宫人走漏风声。我祖母皇甫夫人闻讯大怒,她没有更多的指责我,但孟夫人却被她杖打三次,孟夫人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叱责和痛骂,自觉失尽脸面,差一点投入迎春堂后的水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