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郑音离漾开一个笑容笑道:“是吗,那可真是巧。”
少倾,桑格缓缓道:“是挺巧的。”
待二人将饼子风卷残云后,郑音离望向桑格伸出手道:“走。”
桑格一点头,并不说话,乖乖的将手牵了上去。
郑音离望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怕我将你拐跑吗?”
桑格坐了起来,朝她伸出一只右手道:“那姐姐便将我拐走吧。”
郑音离轻咳一声,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既无奈又好笑,这孩子能安然无恙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这么小便离家出走,也不知道离家出走这些时日,是怎么生活下来的,路边看个戏都要打赏五两纹银,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也饿晕在街边。
桑格迈着那两条小短腿走到郑音离身旁,郑音离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弯下腰将包袱抗在小肩膀上,少年老成的道:“走吧。”
郑音离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发愣,看着那瘦弱的小身板扛着大包袱,那场景着实有些违和。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虐待儿童的感觉,心中连念三遍罪过。
不一会便到了客舍。
店小二看到来人了,立马热情的迎上来招呼着道:“小娘子,打尖还是住店啊?”
郑音离答道:“住店。”
店小二笑眯眯道:“好嘞,一间上房收您一百个铜板。”
郑音离爽快的将荷包里的碎银子掏给店家。
店小二道:“好嘞,收您整一百铜板,客房在二楼左拐第一间,二位请。”
说罢便热情的指着路。
郑音离牵着桑格的手,顺着方向走上去,楼梯间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郑音离心想,应该是有年头的客舍了,推开房间打量一番,的确干净又整洁。
换做以前,郑音离是绝对不会将银子花在住宿方面,向来就是找间破庙便凑活一晚也就罢了,但桑格不一样,年幼且身板也扛不住。
郑音离道:“今天我们就先在这暂且住着,等到明日我便送你回家。”
那边无人回话。
郑音离见身后之人没有回答,心想,以为是怕回家惹父亲暴怒,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到底是年纪小,怕了。
继而又道:“你莫怕,待你回家我同你父亲好好说道一番,想必此事便能了了。”
身后之人还是无人作答,室内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郑音离转身一望。
只见那小小少年,撅着小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下来。
看到桑格又可怜见的哭了起来,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走上前安慰道:“小祖宗,你别哭了。”
桑格哭道:“姐姐要赶我走。”
郑音离道:“姐姐不是要赶你走。”
桑格哭道:“姐姐要赶我走。”
郑音离连忙有道:“姐姐不是要赶你走。”
桑格抽噎着道:“方才姐姐明明就说要将我送回家去。”
郑音离看到他这样似乎是隐情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桑格紧紧拽着她的衣袖,泪眼汪汪的道:“其实,我骗了你,的确是我偷了二娘的手镯。”
郑音离看着桑格着实不像偷盗之人,便又问他:“你为何要偷了二娘的手镯。”
桑格头一耷拉道:“我二娘给我父亲又生了个小弟弟,我气不过,便将她最喜欢的镯子给偷去了,我害怕便逃了出来。”
郑音离心中了然,想了想,问道:“那你可愿跟我先住上几天,待你回心转意我在将你送回去。”
桑格拽着的衣袖又紧了紧,半晌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闻言,郑音离在他身边蹲下来,与他平视,道:“自然不会有假。”继而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我那寒舍是在是简陋的很,你可能会住的不大习惯。”
桑格道:“不会。”简单二字。
郑音离也不知该回什么,只是心中某处忽然软了。
门外响起有序的咚咚的敲门动静,开了门的,是刚才那位店小二。
店小二道:“小娘子,打搅了,热水烧好了,给你抬进去。”
郑音离轻声笑了一下,事后连连向人家道谢,语毕,便将门插上了。
郑音离试了试水温,感觉温度适宜看着一旁的桑格说道:“来,将衣服脱了。”
那小小少年脸蛋瞬间满面通红,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桑格道:“脱衣服,干嘛?”
郑音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侧的木桶道:“洗澡,我帮你搓澡。”
桑格轻轻点点头,转过脸去,耳角微微泛红道:“不用了。”
郑音离略一思索,以为桑格是担心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怕搓疼了,辩解道:“你放心,我经验丰富,不会搓疼了你。”
桑格怔了怔,喃喃道:“你还同谁做过这种事?“
郑音离答道:“大黄。”
桑格道:“大黄是谁?”
郑音离答道:“我养的一条狗。”
桑格眉间跳了跳道:“.....还是我自己洗吧。”
郑音离想了想也罢,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也并未多言。
继而,待等到郑音离洗漱完只见那小小少年乖乖的躺在床上里侧,和衣而眠,郑音离舞刀弄棒了一天也有些乏了,不习惯和衣而卧便将外衫褪下,叠放整齐放在床尾。
郑音离正准备躺下,一扭头,只见原本鼾睡着的少年,已经醒了,正将目光凝聚在她身上,郑音离心想:“些许是自己脱衣服的动静太大,将这少年给拨弄醒了。”
郑音离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快些睡吧。”
然而,桑格并未言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眼睛散发出来的光让人捉摸不透,带着一丝丝冷意,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她。
四目相视,郑音离这才发现桑格并不是再看她,而是盯着自己的后颈。
郑音离摸了摸后颈,这才心中了然,原来这少年看的是她后颈上的印记。
从后颈延至肩膀一大片类似不知名的花的印记,花蕊呈暗红色,全身通红,郑音离心想,些许是自己这块印记太过稀奇,将这少年给吓到了。
正不知如何解释,桑格却并未多言,便闭上眼接着睡了。
郑音离心中长吁一口气,幸好这少年没问印记的出处,否则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轻吹一口气,白烛就此熄灭,一夜无梦。
次日,待卖完日常所需的的米和蜡烛后,已经午时了,郑音离正拉着桑格跟驾着牛车的老伯,因为六个铜板而讨价还价。
还了半天的价,好说歹说最后终于便宜了三个铜板,忽然,街那边传来一阵异动,牛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哞哞直叫,连带着车身也发生震动。
驾牛车的老伯牵着缰绳怒道:“你这憨货,是想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那大黑牛在原地哞哞转着圈,不停使唤,郑音离看他脸色微变,忙牵着桑格的手往一旁躲去,恐这发疯的牛伤了他。
郑音离问道:“老伯,你这牛突然怎么发了疯?”
老伯急忙答道:“往日它也不这样,不知道今日怎么了突然便发了疯。”
那驾牛车的老伯一手抓着缰绳,低低叫骂着,可那大黑牛就是不停使唤,开始疯狂的横冲直撞。
郑音离说道:“老伯,你小心点。”
那老伯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从牛车上一跃而下,谁料,一下没了束缚的大黑牛健壮的大腿疯狂的往城外跑。
老伯怒道:“你这憨货。”
说完便追着牛的方向追去了。
郑音离俯下身,仔细检查者桑格的身体,温声道:“有没有伤到你?”
桑格微微一笑道:“没。”
郑音离道:“那就好。”
忽然,有一人大喊道:“看,那就是婆娑剑!”
街上瞬间又热闹起来,来往的队伍立吗被这句话吸引过去,反而没人在意这边刚刚发生的黑牛丢失案。
郑音离向那边一望,被围的水泄不通,在场之人大多是手持佩剑的百家弟子,全都穿着各家门派特制的制服。
这才想起来今天便是同盟大典的最后一天,但这同盟大典为何会吸引这么多的百家子弟,她到还真是不知道,四处打听峄城要有一个同盟大典,只想着人多能多挣一些米钱,倒还真是不清楚这同盟大典具体是做什么的。
桑格道:“姐姐,去看看吗?”
郑音离想了想,反正现在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转过身,点了点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径直向前走去已经被味围的水泄不通,郑音离牵着桑格一旁饶了一圈,视野立马开阔起来,她四下望望。
只见阵眼旁坐着刚毅端正的四个老道士,皆是一身白色长袍,头戴道观或者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大宝剑。
那阵眼中泛着七彩光芒的热流,仔细一看是一把贴着符咒的剑,那剑通身血红,剑柄首作圆盘状,刀刃上深刻两个兽型,或蹲或驰,相刻间有一颗星型花纹,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上宝剑,怪不得能引得各方百家子弟前来观摩一番。
郑音离忍不住多瞥了一眼道:“这是什么剑竟会通身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