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清楚了?”骆镇海坐在椅子上舒缓着他的膝盖。
“嗯!”
“你知道只要离开校门,想再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可是,我更希望妈妈醒过来!”
“这本该是我的责任!”
“也是我的。老爸,我已经成人了,信不信现在我比你强壮?”
“呵呵,老爸相信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喜欢,去吧,我支持你!”
“谢谢了,老爸,这些年您辛苦了。”
“干嘛说这些,好好比赛!要是咱们家也能出个冠军,那就好了。”
“我给你捶捶吧,看你这腿伸来伸去的。”说着,骆风蹲过去给骆镇海揉腿。
孩子长大了,也懂事了,既然翅膀丰满了,为什么不叫他去飞?有风算什么?有雨算什么,电闪雷鸣又算什么?麻雀躲在屋檐下当然安逸,但是游隼来的时候,却只能听天由命;雄鹰不畏风雨,又有谁敢与它争夺天空?
去吧,孩子!
晚霞从最西面的天边蔓延过来,一点一点地浸染了天上流过的几丝游云。那云被浸地透了,红了,亮了,远处的群山也被蒙上一层微红色的雾气,村庄星罗,房屋的烟囱里冒出的,好像不是烟,而是火焰,是火团,一股股地升腾。
骆风坐在县医院的楼顶,刚刚去和妈妈说话,她听,他说。
对于将要远行的游子,母亲似乎仍有不舍,眼角慢慢地湿润,最后竟流出泪水。
骆风轻轻地替妈妈擦去泪水,安慰着妈妈,让她不担心。
他并没有告诉妈妈自己要去赛车,他只说是去另一个城市,他要去那里闯一闯。在儿子轻柔的语声中,妈妈渐渐的平静了,慢慢地睡去了。
从妈妈那里出来,骆风就上了楼顶,在这里,静静地等。
晚霞即将褪去,流云似乎沾不住那些艳丽的色彩,被它们渐渐的褪走,消失。
郭菲菲上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明显了,又是远处的村庄在张望,又是微弱的灯光在隐约,隐隐约约。
她,坐在他旁边。
夜风吹过,吹散了他们的呼吸,似乎不能呼吸。
久久地,望着远处。那里在发生着什么?为什么如此安静?
已经是秋天了,时间真快,时间好快,时间,那么快!
她或许是冷,或许是痛,或许,还有什么。
慢慢地,试探着,靠着他。
好暖!
他看了她一眼,侧过身,给她胸膛。
她静静地靠在那里,火热的胸膛里,充实,饱满以及温暖。
还有什么?隐隐约约,隐隐约约地,还有什么呢?
东环路从县医院门口延伸出去,在东出口的地方与鸭绿江大街交叉。鸭绿江大街又宽,又直,又长,向南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地方,在那里,它有会与谁交叉,把路伸地更长?
天底下的路太多太多了,纵横交错,网络密布。那么多路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走失?
那么多路口,我怎么知道,你在下一个转身,会遇到谁。
但是,既然有路,那就会有远行。有远行,就会有离别。
闭眼不能代替黑夜,但是,黑夜却不会长久。
走?
走!
郭菲菲感觉到凉凉的泪痕,以及咸咸的泪水,模糊的城市,模糊的远处,模糊的灯光,隐隐约约。
既然留不住,为什么却又浸染地那么美丽?
就算明知道黎明一定会来,但是依然不愿独自面对黑夜。
明知没有风雨就看不见彩虹,也还是不想潮湿了内心。
夜深了。
一切都那么凉,那么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