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缠绵绵花丛中的一对蝴蝶只绣了一只半,萝萝便停了手。
“怎么感觉痒痒热热的......这药没问题吧?”她觉得腿上的伤处有异样,皱眉放下了绣花绷子,撩起裤边检查。
伤口处还是淤青着,看起来倒没什么变化。萝萝轻轻地摁了一下鼓包,几乎没什么疼痛感了!“哇!这是什么药?这么快就好了!”萝萝扶着把手试探性的站起来,又走了几步,“就是感觉比平时要费点力。”
那这药果然很珍贵啊。萝萝一边小心地活动腿脚一边想着,看来那个男人应该对她没什么敌意,也不会在苏御医家揭穿她了。事不宜迟,得赶紧回家准备明天去苏宅要教的花样子。
想到这里,萝萝便速速收拾了东西,走之前一一复位了这院子里原本的陈设,随即锁好门窗离开了。
“阿萝,你回来了。”萝萝刚刚走至家门口,便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声。一个梳着垂髫发髻的小女孩在门后悄悄的探出头来,眼睛乌溜溜的转着,一瞧就是一个机灵孩子,“你昨天没有归家。”
萝萝虽然搭上了白天的良心车,但是村口走至这里也费了许久的功夫,脸上还红红的透着薄汗,她看见这孩子便莞尔一笑,正要答话,院子里又响起了另一个妇人的声音,“苜苜,你在门口和谁说话呢?”
苜苜闻言便乖巧的回头答道,“娘,我在和姐姐说话呢。”
萝萝顿了顿脚步,略带一丝不自然的也迈进了家门,“娘,我回来了。”
“萝萝?”闻讯而来的妇人衣着虽旧,但很整洁,她一脸的担忧,“你昨儿去哪了?怎么没见你回来。”
“我.......”萝萝话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抱在了怀中,“唔......”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徐娘子一只手轻抚着萝萝的背,一只手抱着萝萝的头,“用过饭了吗?饿不饿?”
“娘.......”萝萝眼里蓄了一泡泪花。她们一家三口都是女户,母亲是被和离的,因为不是休弃,所以在街坊邻居里才勉强处着。她被徐娘子拉着走进了屋里,桌上还摆着一盘腌菜和两个馒头,明显是留着给她的。
“阿萝快吃吧。”苜苜摇摇摆摆的端来了一碗米汤,放在萝萝面前。
萝萝有些近乡情怯的样子,看着母亲和幼妹的脸,她想好的谎话有那么一丢丢说不出口了,“我还不饿,我昨天没赶上回来的车,在苏小姐家借睡了一宿。”
徐娘子闻言便捂住胸口叹气,“那就好,那就好,其实那苏小姐应该把你再留一天,这样明日你还要再花钱去坐车。”
“娘啊,苏小姐家家风严谨,我只是一个绣花的,怎么能这么麻烦人家。”萝萝面对着现了原形的徐娘子,只觉得头有点疼。她抹了抹额头的薄汗,端起米汤,正打算喝,却被徐娘子拦下了。
“这粥等饭时再喝吧,我去给你倒水。”徐娘子端起“粥”,速速的走向了厨房,“咱家的米缸早就见底了,还是要节俭点吃。”
萝萝听言头更痛了,“米吃完了?我初一不是刚买了五斗米回来......”
“你妹妹正在长身体呢,你不在家不知道,她那饭量是一日比一日大。”徐娘子又端回来了另一个瓷碗递给萝萝,“你可能与那主家说说,提前发些银钱?我天天吃糠咽菜倒是无所谓的,但是苜苜正在长身体呢......”
萝萝接过水喝了一口,只觉得这水凉的冰牙齿,应该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苏小姐对我已经很好了,经常让我带剩余的果蔬回来,我怎么能再厚脸皮的提这么多要求。”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徐娘子瘪嘴的样子,话就在嘴边打了个转,“好了,我明日去想办法弄钱。”
“嗯,我去看看后山的菜,你在家好好休息。”徐娘子这才满意的挎着菜篮出门去了,屋里就只剩下了苜苜和萝萝大眼瞪小眼。
萝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眼熟的油纸包,朝趴着桌子另一边的苜苜招了招手,“过来,有好吃的给你。”
“唔!谢谢阿姐!”只剩了两个的酥饼被苜苜一手一个,各咬了一口。
“哼,也就这个时候你才知道叫我阿姐。”萝萝慢悠悠的喝着凉水,不过看着幼妹满足的模样,心里却觉得暖多了。
“阿姐,其实家里还是有米的。”已经吃掉一个酥饼的苜苜正在舔着沾满油渣的手指,“早上娘还蒸了米粑粑,我吃了两个呢!我本来还想吃,但是不知道剩下的被娘藏哪了。”
萝萝目光暗了暗,当初徐娘子和离时不过双十年华,一人带着她来到这村子上,为了不惹人非议和寻求庇佑,便暗暗与村上的鳏夫教书夫子通了款曲。但却不想很快有了苜苜,幸而日期还早,徐娘子便见人就垂泪叙说自己的不幸,有了身孕还被夫家和离,村上的人怜悯她不幸,这才渐渐容下了她们母女。
苜苜是夫子的女儿,这事是她渐渐通晓事理后才慢慢发现的。她年岁渐长,能自己顾着自己了,徐娘子总是悄悄贴补夫子家东西,存了什么心思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