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整座城市尚未苏醒。
江浪已经醒了,他起身穿衣洗漱,走到起居室倒了一杯矿泉水,看到唐堂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于是推开门,走到前厅。
时间尚早,空荡的街道上只有清扫马路的工人,他们手里的扫把和地面摩擦出有节奏的沙沙声,这是多年不曾改变的生物钟,按时唤醒脚下沉睡的大都市。
江浪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转向街对面的仙统局大厦,高耸的大楼中,总有几层是彻夜灯火通明的,里面时不时地闪过某些忙碌的身影,加班似乎已经成了常态,他们不是都市夜归人,而是不归人。
一时间,江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圣京市是一台运转不停的巨大机器,不论是高高在上的仙统局修士,还是在底层挥洒汗水的清洁工人,亦或是蜗居在繁华闹市的方太严和远道而来的唐堂,他们都是城市机器不可或缺的零件,而自己呢?
自己似乎并不属于这里,那么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又该做什么?
江浪喝下杯中的矿泉水,品出一丝茫然。
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辆造型奢华的轿车驶入了江浪呆滞的目光中,停在了燕赵门小卖部门前。
江浪回过神,看着车头粪叉子似的车标,这两天他见了不少豪车,基本都是去隔壁会所消费或者接人的。
而这辆粪叉子又与一般豪车不同,整个车身都镶着熠熠生辉的钻石,四个轮子不知镀了多少黄金,车牌号码一串全是八,土豪气息压都压不住,等一会儿太阳升起来,阳光一照,不知又会亮瞎多少人的眼。
在两名跟班的高接低迎下,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拿着手包,梳着大背头,身穿灵兽皮大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孙子不热吗?”江浪看着那件无比厚实的皮大氅,自己都觉得热,感叹现在的人呐,都太浮夸了,尤其是生活在圣京市这样人心叵测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少吃一顿饭不要紧,但是如果不用心装逼,就很难混下去。
中年男人下车后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和江浪预料的一样往隔壁的会所去,而是让两个随从留在车旁,自己直接朝小卖部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拍了几下门,看到江浪正好在门前,于是隔着门说道:“小伙子,你这是燕赵门小卖部是吧,受累开下门。”
江浪不想理这个人,但觉得不说话也不合适,于是淡淡地说道:“早打烊了,过了九点才开门营业。”
“我不是来买东西,你把门打开,我有急事。”中年男人说道。
江浪不耐烦道:“什么急事?我们这除了卖点烟酒饮料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中年男人面色忽然一喜,大喊道:“儿子!”
“你特么喊谁呢?我去你大爷!”江浪回了一嘴,心想这人有病吧,自己大清早起来真心不想动手打人,但他还是给中年男人打开了门,同时摸向腰间的菜刀。
就在这时,江浪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爸,你来得太快了吧……”
……
起居室内,中年男人和唐堂相对而坐,江浪、方太严和方小蛮陪坐在一旁。
方太严递过一杯茶,说道:“老唐,连夜过来,先喝杯茶吧,特地给你沏的高黎贡乌龙,你品品,这家茶园一年就出一点量,你有钱也买不来。”
原来中年人就是唐堂的父亲,唐氏仙术事务所现任掌门唐瑟。
唐瑟接过茶象征性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笑道:“哎呀,方老啊,多亏你们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给我担心坏了。”
唐堂说道:“爸,我挺好的,用不着你瞎操心。”
唐瑟斥道:“好什么好,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又不会仙术,幸亏遇上老方和江浪小兄弟,要不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说到这,唐瑟又笑着站起身对方太严等人行了一礼道:“我还没正式谢谢三位呢,真是多谢了,我这儿子太不省心。”
方太严摇着折扇道:“诶,老唐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对对,我肯定不能见外,”唐瑟一挥手,叫来个自己的跟班随从,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名随从立刻领命出去了。
唐瑟道:“方老啊,我来时在咱家门口看了看,左右隔壁各有一家店铺,把咱家的店铺挤在中间,那两家店铺门面还挺像样,我刚跟我们唐氏集团打完招呼了,立刻把这两家店买下来送给你,权当是您三位照顾我儿子的谢礼了。”
方太严一听立即猴一样窜起来,连连摆手道:“老唐,这可使不得,绝对使不得,刚刚说了不见外,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表面努力拒绝着,但方太严嘴角还是没遏制住那一丝狂喜的笑意。
唐瑟道:“方老,小礼物而已,我没见外,你要是不收,可就是你见外了。而且咱这间小卖部地方确实有点小,你看我儿子都没屋子住,只能挤沙发。”
唐堂也说道:“方爷爷,没事,我爸除了心眼,什么都不缺,您不要白不要。”
“你这混小子,敢编排你亲爹!”唐瑟说着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却又舍不得真打。
这时,刚才出去的那名属下又使劲拎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箱子看起来很沉。
唐瑟道:“我还另备了一份薄礼,送给江浪兄弟和方小姐。”
随从将箱子平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装的是两块长方形石头。
江浪抻着脖子看去,见这两块石头表面极为光滑,闪着贵金属独有的纯净光泽,表面还夹杂着点点钻石般的光亮,并非凡品。
与此同时,方小蛮惊叫道:“哇,不是吧,这是天玄合金啊!”
蔚蓝大陆之上,除了金银之外有两种最为贵重也最为适合打造兵器法宝的金属,一个名为铮钢,产量极为稀少,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材料,比如方小蛮身上的所有配饰,就是铮钢材质的。
如果说铮钢难得,那另一种名叫天玄合金的金属,则是可遇不可求了,这种金属的品质远在铮钢之上,却没有完整矿藏,只能靠机缘巧合开采得来,就算很多九境乃至化境的大修士,一辈子也未必用得上一件天玄合金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