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上房,”方潜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对迎上来的小二说道。
“哎呦,这不是方英雄嘛!您能来真是我们蓬荜生辉啊。”那掌柜从柜台后面一蹦老高。“来来来,快带方英雄去天字一号上房,随便住,住多久都行,分文不取。”
“开门迎客,做的就是生意,怎好意思让掌柜的浊了本钱?”
方潜虽然知道掌柜的是三分佩服,七分是想打自己这块招牌,但也把场面做足,客气了两回,然后也就转身要跟小二去了。
方潜走南闯北,不论心性如何,世间冷暖人情世故还是见的很多,毕竟是生意人,利字当头,如果没有利益,单单的英雄两字就能当真金白银用么?方潜很是怀疑。
“掌柜的,这间客栈我们包下了,把人都给我请出去。”
方潜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后面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
“哎呦,这位大爷,您这是?”
“我说你是不是聋了?还用老子重复一遍?”
“这……”
方潜回头一看,一个浑身煞气的高大汉子正横眉立目的瞪着掌柜,身后不远处则是站着一个气度非凡,棱角分明更高大的男子,那男子旁边则是个身背大酒葫芦的佝偻老头,正在笑嘻嘻的四处打量,仿佛身前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方潜眼见那个把吐沫星子都喷到掌柜脸上的汉子,右手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明显是常年握刀的痕迹。而且说话铿锵有力,虎目圆睁,一看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甲士,而且习惯训斥别人,想必在军中地位不低。
而身后那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更有一副久居上位的气质,非富即贵,怕不是个微服私访的大官。
至于那老头……方潜实在看不出跟脚。
“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银子不少你的,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楼子!”那汉子不依不饶的呵斥道,吓得那掌柜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办。
能把酒楼开到这里的,哪有白痴?敢在这城里闹市这么霸道的,如果不是脑子有毛病,那就一定是自己一个小小掌柜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且怎么看都是后者居多。
“掌柜无需为难,就按这位大人说的办好了,方某也客随主意,另找一家就行了。”方潜看了一会,走过来温和的对掌柜说道。
那掌柜如梦初醒,满头是汗不住地的点头,“那就委屈方英雄了,小二,快来,还不好好送方英雄?”然后又歉意的冲方潜不停作揖。
方潜摆摆手,胡乱客气的一句,抬眼看了看那吐沫星子乱喷的汉子,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谁想那汉子根本不领情,而且从喉咙里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
都说是人皆有三分火气,但事各不同,方潜从不为这样的事情纠结甚至是发怒,只是把身子闪到一边,低头不语起来。
“几位客官这边请。”见事情已了,小二殷勤地引着这三人往楼上走去,然后掌柜的也紧跟了过去,恐怕是要去挨屋解释然后下逐客令了。
只是说来也怪,酒楼此刻这么多的人,这是三个人皆是视而不见。
先前那人有种“谁也不能惹我的”的气质。
身后那个男人则是一种“我观众人皆是蝼蚁”感觉。
至于那老头,别看东张西望的,他的眼光根本就不在人的身上停留!看的只是楼子罢了!
“不知道都是哪路的神仙啊,不过这又和我有啥关系呢?”方潜摇摇头,又找了一间客栈随便住下了。
坐在床上,方潜又打开了那本《天机十二章》,虽说一路之上已经看了无数次,但方潜是看不够的,上面讲的东西过于颠覆自己认知,仿佛敞开了一条新世界的大门。
按照上面所讲,自己和师傅之前练的,只是杂乱的方术而已。
而修真有着清晰的境界之分,和明显的标志。
虽然有方法,也是金玉良言,但是都是辅助罢了,没有主要功法等于白搭!等有了主修得功法,这本书才算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助力。
所以这就需要赶紧拜入一个修真门派,或者找到一本秘籍什么的。前者虽然比后者更容易一些,但对于两眼一抹黑的方潜,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方潜在客栈住下,一遍反复看天机十二章,一边不时的在城中转悠,寻觅新的身体。
但这样过了几天,方潜愈发的失望起来。
于是只好又把注意力放到放到那天在集市上遇到的痴呆儿身上,多方打听之后,原来祖孙俩住在城边的郊区,方潜拎了几样点心果子,就往那去了。
方潜自觉没什么令人怀疑的!一个痴儿和一个老人家,又如何知道自己的境地,以及心中想的事情?
进门了院子,只见那痴儿蹲在院子里发呆,两眼无神,口水流的满下巴都是。方潜心中不忍,刚要伸手擦掉。
突听一声重重的咳嗽,只见那老人佝偻着走了出来,冷冰冰的望着方潜。
方潜有些奇怪,但还是拱了拱手,道:“老人家,打扰了。上次集市上多有碰撞,今日途经此地,特来看望一二。”说着把点心果子交到了老夫人手中。
“咳……”老妇人低头接过点心,慢悠悠的往屋中走去,一副风吹即倒的样子,方潜赶紧上前扶住。
“恩公好心,老婆子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些许资财,算不得什么。”跟着那老夫人进了屋子,方潜浑身一阵发凉,阴暗潮湿的屋子似乎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破旧不堪的桌椅炉灶都是上年纪的物件,锅中呼呼冒着蒸汽才带来些许暖意,弥漫着一股低劣杂粮的刺鼻味道。
“恩公稍坐,既然到此,一起吃过午饭吧。”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取出了几个掉碴的碗碟,费力的摆在灶台上,然后打开锅子盛了些稀粥,又从一个坛子里夹了一叠黑乎乎的酱菜,然后把那痴儿也拉来一起,三个人坐在一张破桌子前。
“不知道恩公要来,饭食简陋,希望勿要见怪。恩公,请。”那老夫双手捧起一碗粥,颤颤巍巍的刚要放到嘴边,突然又放下,招呼起方潜来。
方潜自小虽不是锦衣玉食,但师傅降妖除魔,除了一般的百姓免去费用,对那些根本不缺钱的大户人家也是照单全收,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凑合,哪里吃得这样的饭菜。
于是胡乱了应付了两口,随便客套了了几句,就开始打探起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