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大会在暖风和煦的午后决出了魁首,纯阳门吕吟风之名,半日间传遍扬州各郡。
阁楼上,李云青端着茶盏神思不属。又三日过去了,婉儿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思念也好,担忧也罢,只很后悔让她去求援。
天剑宗,天剑宗……李云青心乱得厉害,咔,茶盏碎了,良久后他才恢复平静。求人,果真是世间最难的事,再不想有第二次这般无能无力的焦心……
“大哥,有个叫慕容燕的姑娘想见你。我看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呐!”本在院中练剑的燕飞鸿匆匆而至,神色凝重。
“快请进……还是我去请吧!”
李云青起身下楼,开门迎不速之客。甫一见面,便是,啪!
响亮耳光立时便激怒了目睹的燕飞鸿,若非心中知道自家大哥是自愿承受的,他早就拔剑相向了。这女人,好生刁恶!
“登徒子毁我清誉,一巴掌便宜了你!”慕容燕色厉内荏,其旁的两个随行满面惊恐,耳光声响起的那一刻,好悬没被吓死。
李云青抬手揉了揉火辣辣的侧脸,赔笑道:“姑娘说的是,一巴掌倒便宜了我,若姑娘实在不解气,那就再打几巴掌。”
慕容燕闻言愣了愣,而后冷哼出声,“免了,脸皮厚,打得我手疼。你就在门口迎客么?”
“在下疏忽了。”李云青赶忙侧身引道,“姑娘里面请。”
“哼!”慕容燕一甩手,摆着架子招呼随行一起进了院门。
燕飞鸿瞧瞧对方的背影,凑到李云青跟前:“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始乱终弃了吧?”
“你是不是傻?”李云青脸上满是无奈笑容,摇了摇头,喃喃道,“的确是欠了慕容家的啊!”
燕飞鸿闻言,他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明白了过来,眼中涌起同情与感叹。慕容家的事,确实是大哥他娘做得不地道,没得说,只挨一巴掌,还真轻了……
客厅中,五人落坐。
李云青与燕飞鸿明明是身处主位,却莫名有种低人一头的感觉,好像他们兄弟才是客人。
“你打算何日攻山?”
“明日辰时。”
“多少人马?”
“两千铁骑,五百散兵,二百游侠,兵力虽不多,但已经得了州牧大人的批条,也掌握了大量罪证,足可以将阴隗派打入无底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就这么点人?”早就心知肚明的慕容燕冷笑道,“五年前阴隗派突逢大变,其力势倍减,但这五年来,在姬夫人那只狐狸精的运筹下已恢复不少元气。连我都知道阴隗派有五大护法,个个都是九品上,你不知道?
除了这明面上的五大金刚境高手,私底下呢?那狐狸精惯会骗人,天知道藏了多少东西。
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躲在后面!”
“放肆!”燕飞鸿怒了,霍然起身厉喝。诚然,他很同情眼前女子,也很替自家大哥惭愧,但如此折辱,实在是太过分了!
“飞鸿,坐下吧。”李云青劝了一句后,转而看向脸上满是冷笑的可怜姑娘,“我知姑娘心里的苦,但既然决定用人命去讨一个公道,又岂有独善自身之理。
我若说不怕死,姑娘必然不信。可在下确无苟且之念,多说无益,明日,自见分晓。”
“好,我明日去看!”慕容燕起身,“两位叔叔,我们走!”
将一行三人送到门口,望着对方离去,李云青松了口气。
“大哥,这慕容小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就算,就算……可那又不是大哥的错,不仅如此,大哥还以身犯险,给他们慕容……”
“飞鸿啊!有句话说得好,父债子偿,毕竟是欠了人家的,如今又要用人家的名,怎么算都是咱们理亏。”李云青神色有些黯然地道,“没法子啊!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都不会把慕容家牵扯进来,可真的是没法子了。
我身份曝露,归京后,朝堂诸公必然发难,若只是挨骂,挨也就挨了,但我那些剩下的兄弟们定会拿此事做文章。母亲想必已经收到了雪花般的奏折,挨了不少的数落,攒了不少的怒火。
一旦事情闹大,她必然会趁机大举屠刀,杀一个干干净净。
若真到了那步田地,我母子二人,必是身前遭恨,本就不稳的幽州会徒生变故,身后,背负千秋骂名。我没什么,不怕,可我母亲何辜?为人子,总不能如此牵累恩母。但有了清誉蒙冤的慕容家做盾,情况就不同了。
我大可以说,是为了查明冤案真相而奉命离京。如此便有三利,一则除去当前后患。二则为洗雪冤案造势,教母亲不得不平反慕容家冤屈。三则,尽快给慕容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哥厉害,如此行事,当真是一举多得!”燕飞鸿敬佩道。
李云青闻言苦笑,“飞鸿就不觉得我太过阴险了么?”
燕飞鸿沉默了一下,道:“大哥不必如此。虽然我脑子不是很灵光,但一是一二是二,善恶忠奸我还是能分清的。如若大哥不是为了给慕容家平反,何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险些把自己逼上绝路。即便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大哥依旧初心不改,说真的,小弟我心底佩服得紧。”
李云青闻言笑了,听着这浓眉大眼之人夸赞,就是舒坦!
“殿下心情好生舒畅,啧,看来慕容姑娘是没舍得用力呀!”
司徒静笑吟吟缓步而来,打趣了一句。李云青听其所言,当即便是一瞪眼:“好嘛!我就说怎么上来就打,原来是你这厮背地里鼓动的,害我挨了好大的一耳光,说吧,你要怎么补偿?”
“小女子一心为公,不幸惹恼了殿下,这该如何是好?”司徒静笑容不改,微微沉吟,“可怜小女子身无长物,如若殿下非要赔偿,就只能自荐席枕侍寝了。”
李云青闻言一阵无奈,方欲出言再劝不要如此调戏,却只听得一声娇斥,“哼!狐狸精!”
声未落,人已至,一身黑衣的上官芸走进小院,半跪在地。
“殿下,我回来迟了。”
李云青赶忙将其扶起,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当众被紧紧抓住小手,上官芸有些脸红,但也不舍得挣脱。
司徒静有些尴尬,尽管她只是惯而戏言,但还是有种被正房捉了奸的错觉,平白矮一头。
“三殿下真是好福气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值气氛微妙之际,赞叹突至,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气质非凡宛若谪仙的年轻道者,飘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