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回到面馆的时候这里已经关门了,想来是赵小熙带着伯父伯母去了医院。于是他只好将钱从店门最下方的缝隙一张一张的塞了进去。
这样也好,他可不想被赵小熙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否则她一定会难过的。
刘毅这样想着,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楼房电梯前。他按了下电梯按钮,过了一会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
刘毅正想走进去,抬眉发现里面已经走人了。他看清了对方,这是住在他们家楼下的刘爷爷和他养的小狗。邻里之间关系还算不错,遇到的时候都会打声招呼。
就在刘毅举起手想要打招呼时,刘爷爷好像被什么吓到了一样,整个人死死地贴在了电梯墙上,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缩着不敢睁眼看他。反倒是他的狗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一样,瞪大着眼睛吐着舌头冲他直摇尾巴。
刘毅觉得奇怪,刘爷爷怎么这么怕自己?而且这条狗平时压根不愿意搭理自己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当他想开口询问,突然看到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想来自己脸上的血肯定也不会少,刘爷爷估计以为自己撞到鬼了。
刘毅等了他一会,见他依旧不肯出门,只好无奈的走了进去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的升了起来,刘毅忽然感觉脚脖子一凉,那感觉湿漉漉的又很软和,于是好奇的低头看去。
原来是刘爷爷养的那条狗正津津有味的舔着自己的脚踝,边舔还边摇尾巴。
刘毅微微一笑,这狗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低下身子就想去摸狗头。那只手都伸到一半了,这才想起来那只手上全是血迹,还不等他收回手,那只狗就急得跳了起来,张着口就要咬。刘毅吓得急忙收回了手才没被咬到。
这只狗见够不着了只好放下悬空的两条腿,可目光依旧贪婪的死死地盯着刘毅的手,就连哈喇子都从它的嘴里流出来了。
它难道是想喝我的血?刘毅皱了皱眉,刚好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就一转身溜了出去。
刘毅回过头看了看,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他才放下心来。随即快步走到家门口,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可是这钥匙在他手里握了好久也没有开门,更加没有按下门铃,而是颇为怪异的敲了敲门。
这敲门声也很有特点,不是普通的连续敲打,而是很有节奏的三短一长,就好像谍战片里的某种暗号一样。
紧接着房子里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但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给刘毅开门的打算,反而这急切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没多久就从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卧室关门声。
刘毅将耳朵贴在了门外听了听,觉得没了动静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缓缓的拉开房门,速度极慢且没有将门完全拉开,他只拉开了一条大拇指指头粗的缝隙就停了下来,然后悄悄的透过这条缝隙向里面望去。
终于,他确认了大厅没人了才肯走进去。在经过厨房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灶台,灶台上摆着一口铁锅,一股浓郁的肉香从锅里扑面而来,只不过铁锅下的火还没关,炒菜用的铁勺还挂在上面没拿走。
刘毅走过去倒腾了几下,熄灭了天然气开关,将肉装进了盘子里,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刘毅的房间和父母的房间的门都紧紧的关着,这两扇门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可以说是伸手可及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一步的距离此刻却像天涯海角一样遥不可及。
刘毅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就在对面的门内,他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相见,可是他没有。
自己和他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刘毅有些忘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不见面就肯定安全吧,刘毅这么想着。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随之迅捷的钻了进去又重新给门上了锁。好像生怕晚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一刻都不耽误。
听到刘毅关门的动静后,他的父母这才打开房门缓缓的走了出来。女人对着刘毅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久,眼神扑朔迷离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终于她下定了决心举起手就要去敲门。
然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动作更快,他一把拉过女人的手将她强行拽到客厅,看了看刘毅依旧紧闭的房门又转头压着嗓子用一种极小的声音冲着女人埋怨道:“你想做什么?”
女人抿了抿嘴唇,用同样小到刘毅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就想去看看他,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不是,你真把自己当他妈了啊?”男人轻声骂道,女人一时间被说的哑言。
男人看了一眼女人说:“这个月的钱到了没?”
女人点了点头:“到了,三万块,一分不少。”
男人笑了:“那就行了,只要咱们有钱拿,给谁当父母不是当?别说当爸妈了,给他当儿子都行。咱们啊管好自己就行,他爱咋样咋样,你别多事。”
女人又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一样没再说什么。
刘毅自然是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事情的。他纵身一跃直接仰面躺在了床上,随后将身体摆成了大字型,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他确实是累了,但这种疲惫不是从身体外面来的,而是从体内深处传来的,玄学点说那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这句话说的不假,因为每当他受伤的时候,他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体内一种不知名能量在迅速流失。随后他的受伤的地方就会飞快的愈合,直到伤势彻底恢复才会停下来。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他虽然无法感知痛楚,但随着体内能量的流失他会感觉一阵空虚。而能量每用一点,他的疲惫就多一分,最严重的一次他直接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睡着了。
这种能量也很奇特,不像是随便吃几块士力架就能补充的,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恢复。这种难以形容的困倦也会随之慢慢消失,睡眠则更加有效果。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刘毅睁开了眼,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筋骨,然后看了眼窗外。看起来天色已经比较晚了。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刘毅知道这是母亲传给自己吃饭的信号。
刘毅走到了门边却没有开门,而是蹲下身子从房门最下方取下了一块红砖头大小的板子。
板子被移开后,房门最下方露出了一个猫洞一样的缺口。刘毅伸手将晚饭从外面拿了进来,很娴熟的又将板子放了回去,屁股“扑”的一声坐在了床上,大口吃了起来。
“我也真是傻到家了。”刘毅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笑了。
他当时竟然真的幼稚到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诅咒。他真的相信了像之前发生的意外也会同样在胡彪身上发生。自己挨打,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就会死掉?扯淡,没有比这更幼稚的事情了。
打小起他就清晰的明白这世上拳头才是硬道理,相信牛鬼蛇神什么诅咒都是自欺欺人。
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得把事情彻底解决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能让赵小熙被别人伤及一根汗毛。
他这么想着,突然手机响了,那是一条短信来信的声音。刘毅点开了那条短信看了一眼,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射洪县翠屏区复兴路114号’
“又是这条垃圾短信。”刘毅很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这条短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人发错了就没管。谁知道第二天同样的内容又被发了过来。
他问过那个人是不是发错了,可是对方从来没有搭理过自己,然后第二天又会发来相同的内容,字都不变一下。
刘毅尝试过直接拉黑手机号,可是对方就像有用不完的手机号一样,自己一连拉黑了七八个,第二天依旧有新的手机号发来同样的短信。
他也试过询问对方是谁,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复。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去管了,任由他每天发这种垃圾短信。
可是今天收到这条短信,他就像着了魔一样,这些天积累的负面情绪不吐不痛快一样,愤愤的打出了几个字: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有病?’
刘毅将这条短信发出后心里一下子爽快多了,这么多天被骚扰的他头都要大了。
他本能的以为对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默不吭声,就在他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对方竟然破天荒的回消息了。
‘你的朋友’
内容极其简单,好像多回复一个字都嫌麻烦一样,不过内容嘛,说了跟没说一样。
刘毅看到这几个字心中就来气,老子还是你爷爷呢!他还以为对方是机器人,结果搞了半天好不容易回信了却是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语。
‘你发的这串地址是什么意思?’
刘毅心想这回对方肯定要告诉自己了吧,他连绵州城都没有出过,更别提那个在安全区边缘地带的射洪县了。
消息一出,对方也很快的回了信息,可是内容问牛答马,颇为敷衍:
‘没时间了’
又是简单的四个字。刘毅看得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没时间,你妹的天天发骚扰短信,连节假日都不带休息的持续了一个多月。
于是他没好气的又打了几句话:
‘你没时间了就快点去物色一个好一点的棺材。我别的本事没有,挑墓地我有一手。九龙山墓园那边我关系熟,位置随你挑。我保证把你安排的巴巴适适,舒舒服服的。到时候再把你那些骗子同事兄弟姐妹一起接来,我照单全收,齐活了。’
刘毅发完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就对这些发短信坑人的骗子不爽。
对方很快又回复了,不过这次信息的内容和以往一样:
‘射洪县翠屏区复兴路114号’
刘毅皱了皱眉,自己这么说对方都没骂回来,看来这骗子职业素养很高啊。在这浮躁的年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刘毅又问了几个问题,可是对方并没有理睬自己,他这才放弃,转而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今晚的新闻日报。
然而新闻日报还没播完,就见他手里的饭勺很突兀的摔落在了地上。铁质的勺身和地板碰撞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随后他整个人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身体上的汗毛也像站岗哨兵一样立得笔直。
他嘴巴微张的愣在了原地,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大脑的指挥权,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特别新闻报道,今天下午5点30分在本市剑南路西段13号街发生了一起离奇杀人事件。截至记者发稿时统计为一人死亡,无人受伤。下面将画面转接到第一现场的目击者。”
画面中记者拿着话筒对着身边一位白发老人提问着:
“请问,您当时是亲眼目击到了该男子死亡的全过程吗?”
“是的,当时的情况你是不知道,那个男的身上啊全是血。他慌慌张张的在大街上奔跑着,边跑还边回头看,那样子就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我一看他后面也没人啊,于是我就认定了他肯定是逃犯。像我这样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伟大祖国的热心市民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追上去啊,结果这一追就是一条街……”
“那个老先生,请讲重点……”
“哦,他就是在这里转进了死胡同,”画面里的老人指了指一条小巷子,整个人脸色一下子就绿了下来,“然后他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拽住了一样,整个人凭空飞了起来,再然后他脑袋就炸开了,那血啊溅得满地都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画面又回到了记者那里,她拿着话筒道:
“警方初步怀疑是人为操纵的傀儡或者是安全区外特殊类型的妖兽混入了市区。目前审判会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相信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出于安全的考虑,希望各位市民在事情结束前尽量待在家中。”
刘毅死死的盯着这画面,画面并不是很清晰,甚至连死者的脸都已经血肉模糊得难以分辨出他的真实身份。但尸体的体型和从头到脚的穿着和颜色都和胡彪一模一样,最主要的是这个死者也是染的一头蓝头发。
更加恐怖的是,这人的半个脑袋都被打烂了,小腹上也被开了三个像是被利爪刺穿的巨大血洞。而这些受伤的位置,和刘毅被胡彪打中的位置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