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容闻见了寒梅的冷冽和清香,她睁眼,阿辞带着折好的梅枝置于花瓶之间,姑娘身子不好,见不得冷,于是每年都会为她折几枝新梅,让姑娘开心些。
“外面可是下起雪来了?”
“下了好大的雪,婢子扫雪也去了不少时辰,姑娘可要用膳?”
她别过头,竟是下了雪,难怪会这般寒冷,她说:“阿辞,你去煮点粥罢。”
阿辞欣喜:“婢子这就去!”
还未新年,阿辞说,过几日便可以尝一下腊八粥,若陈婉容想吃,她便学。
陈婉容也只是应了一下,身子每况愈下,头也疼得紧,大夫说,她这个病怪得很,行医多年却未见这么难治的病症,十几年来陆陆续续找来多少大夫,依旧是做了无用功。
等吃了粥,她又开始发呆,她记得沉星在的时候会在她身边唠唠叨叨,阿辞虽贴心,却也拘谨,她把思绪放一旁,耳朵边却闯进一阵骂骂咧咧的刻薄声。
阿辞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陈婉容未动,阿辞也放心不少,据说,这是汴京下来的某位官家小姐的奶妈,她一丫头,着实难对付,可姑娘身子她是最清楚的,最不能在这时候受到什么影响。
阿辞皱眉,这官家小姐的奶妈怎的没有一丝涵养?竟这般泼辣!
陈婉容说:“阿辞,若是以后有客人往来我们便要好生招待,我们既然是主人,便不能失了体面,来者是客,若是无事生非,可以报官,就算是官家小姐,也怕失了面子。切莫正面冲突,到时我怕你吃亏呀……”
阿辞想起陈婉容的话,于是乎以礼相待,那妇人一愣,只听见阿辞娓娓道来:“外头寒凉,既然有事相告我家小姐,既以到来,先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妇人一愣:“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主人给了面子,她不好再三刁难,原以这个陈家小姐会是个泼辣的主,竟然丫头都能知礼懂礼,想必也不会差到何处。
屋内温暖却不干燥,妇人觉着温暖如常,再一看,就看见个温婉,颇有风范的女子,妇人眼尖,便也知晓京中传闻属实,陈家小姐虽是大家闺秀,可惜了是个病美人。
她开口:“阿辞,准备点茶水点心。”
她问:“可是五公主的消息?”
妇人吃惊:“小娘子甚是聪慧,六月旬我家公主与翰林大学士将要成婚,大学士近日生着病却念着小娘子的名讳,公主心里不安来问问小娘子。”
“可是,苏珏苏公子?”她摇头:“有过一面之缘,我来杭州养病,苏公子来杭州游玩,不巧便碰上了。”
妇人心里有数:“那便不打扰小娘子修养了,婢子赶着回京,此番叨扰莫要怪罪。”
陈婉容放下茶盏:“阿辞,送客。”
她给了妇人装着热茶的水囊,妇人接过,忍不住也赞叹,是个聪慧的女子,如若我的闺女也这般聪慧懂事她也不求大富大贵罢。
屋内让她觉着并不那么难过不堪,可惜不能出去折几枝新梅,也未曾看见茫茫雪景下的辽阔俊美,如若看见落了大雪的孤山,倒也满足了。
偶尔会问起阿辞结了冰霜是何意境,听罢,她说:“阿辞可认识画师?最好是有意境的,那种才能把我心中的山河锦绣,壮阔辽远画出来。”
阿辞愣住:“姑娘可为难婢子了,婢子只知画有景色,却不知还有这层见解,姑娘罚婢子罢。”
“真是个傻丫头。也罢,你若无事便去照看宅院罢,现已用了午膳,也好去巷子街买点绿豆回来。”
陈婉容不好为难一个小丫头,阿辞跟在她身边已久,只是想到那种壮丽的景色未有看见,着实失望罢。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令她很是向往,想来应是闲庭野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