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太多,会忘记自己是谁。”
郑子期沉默了,身上的戾气来临时,他脑子里直冒出的念头就是杀人,一个强攻,一个坚不可摧,他脑子里的信念,就是幽。
十二岁,还在郑家庄,那时候父亲还在耐心的教自己练剑,晚上全家人一起吃着晚膳,有说有笑,可不融洽。
就是那天晚上,成了他的梦魇让他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对于他来说,幽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如果没有了她,他会怎样?
他不敢想。
幽让他去瀑布边感受瀑布的冲刷锻炼,从高处掉下来的瀑布打在身上疼极了,明天晚上浑身都是青紫色,基本没有一处是好的,脚底下的石头滑,一点点的失误都会掉下瀑布下面的深潭之中,流云说,里面有条蛇,快历劫成蛟龙。
他怕呀,可是更怕报不了仇,如果没能坚持下去,姐姐是不是不要他了。
每晚练习好,幽就让他擦药,然后不折不扣的教他身法。
原来,是让我坚定意志力。
他低笑:“姐姐,以后换子期保护你好不好呀。”
她在他怀里睡着了,额间的曼陀罗暗香浮动:“姐姐。”
郑子期静心了一年。
出来时,幽在树上小憩着:“春来。”桃花开了,落下许多花瓣,她随意勾起几片,与桃花共舞,一袭红衣,一舞倾城。
等幽来到他身前,桃花在他脖子间流动,感觉到了疼,还是忍不住的抱了她:“姐姐,我好想你呀。”
幽收起桃花:“你还是和以前一般,都是那么不怕死。”她挑起他的下巴,“不怕死么?”
郑子期是笑眯眯的,戾气不知是炼化还是压住,幽没有感觉到一丝它的存在:“只要是姐姐,前面是什么我都不怕。”
幽走在桃林的东边,郑子期与她并肩而行,她看过去,只是到她大腿高的男孩,现在也比她高了一个头。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闪耀,郑子期无法忽视。
幽说:“近些年,你的戾气严重,它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郑子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十分明显,他右手握成拳,青筋爆起。
过了一会儿才把拳头放下,他冲着幽笑:“那个人,是谁呀姐姐。”
幽不是漫不经心的开口:“最后那个少年成了魔,陨落以后不知灵魂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是子期知道吗,他宁愿入魔也不愿意听姐姐一句话。”
郑子期拳头又开始握住,感受到他的情绪:“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她忍不住的笑笑,“你可知道,我比你大很多。”
郑子期是有两颗虎牙的,一笑就露了出来,难以想象的是这样的少年却凶名煞煞。
“姐姐,他会背叛你,我不会。”
他的目光真真,幽逃避了他的视线,她举杯:“令我失望极了,我将他的一身修为废去,后来,我便不太记得了。”
“我以前,弑杀,十分暴怒,杀人太多,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我花了很久很久,才将那股戾气洗净,变成了现在。”
他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想了最坏的打算:“姐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她转过身,看着他。
他迎上她的目光,“不是为世人不容的魔,而是自甘堕落成魔。”
“二者不一,天差地别。”
幽讪讪开口:“魔,是最逍遥的六界飞升之一。”
他从没想过除了人还有这么多的存在。
人是最弱的,所以他要成长起来,保护姐姐。
“那种自甘堕落的魔,是连魔都唾弃的家伙。”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二十年前的人魔大战,死了多少人?
那种苍凉的景象,竟是因为自甘堕落的陆羽。
她记得陆羽陨落之后,灵魂散落各地,郑子期身上的这道戾气,和他堕落的时候,无比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