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糟了!
“哪里走”闯进房内,来不及理会惊魂未定的老板娘,他纵身跳出窗外尾随而去。
“小子,轻功不错,既然如此关心这丫头,又何必将人冷落一旁”。纵横江湖十几载,遍阅花丛无数的草上飞站在一棵树杈上,斜着眼睛打量着穷追不舍的项飞羽。
“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接着”运足气力,草上飞抡圆臂膀将肩上的王梨儿抛了出去。
“你……”他一时气急,飞扑上前准备出手去接。却没能防备紧随而来的草上飞。等他反应过来,人已杀到近前。无奈,只好翻转身体,以后背硬扛铁拳。
“嘭”好在多年被酒色财气将身体早已掏空的草上飞实力大不如前,挥出的铁拳空有其势却柔弱无力,这才让项飞羽不至于命丧拳风之下。
“百杀七笑拳也不过如此,没想到逍遥榜上赫赫有名的百里郎君草上飞,居然会隐匿在这座无名小镇,怪不得捕神遍寻四海都没能将你找到。果然有几分本事,素闻前辈最是擅长伪装变化之术,使得一手好拳法,如今看来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勉强压住气血,项飞羽面带不屑,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小子,不必出言激我,老夫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至于捕神那老头,不过是懒得搭理他罢了。”偷袭得手,草上飞甚是得意,站在不远处俨然一副武林前辈的姿态。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将美人放在树下,看着陷入沉睡眉头依旧紧皱的小丫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怎么?想跟我动手。”
“那有何不可”毫无顾忌的项飞羽双脚相辅,真气灌注右臂使出一招飞雪摘梅,双指如勾直取草上飞双眼。
“好阴险毒辣的招式,想让老夫下半生做那沿街乞讨的瞎眼乞儿呐!你这小子满口仁义道德,想不到狠起来比起老夫有过之而无不及,倒真是小看了你”一只玉箫横在身前,看似好巧不巧,却又准确无误挡住迎面而来的双指。瘦似枯骨的手掌快速穿过项飞羽腋下重重拍他的当前。
“噗”顿时感到五脏遭受重创的他被一掌拍飞,还未落地,一口鲜血喷出,重重倒在王梨儿身旁。
“小子,我这摧心掌可有十层火候?如果后悔了,那就跪在地上磕上十个响头,再恭敬叫上三声爷爷。念在你那死鬼师父的份上,老夫就大发慈悲留你个全尸。”
“喂,别装死,老夫下手知道轻重,倘若轻轻一掌就能把你拍死,那只说明你那死鬼师父眼光的确不好,收了一个短命徒弟。”
“喂……”见他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也拿捏不准到底是死是活。虽然嘴上说不惧项飞羽那个便宜师父,但“魂刺”之名也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轻松的。江湖传闻,那个老头脾气古怪却又极其护短,年近五十才找到这么一个关门徒弟。平日里宝贝的很,要是被他知道死在自己手里,那老家伙发起疯来,可真够他喝一壶的。思索再三,他决定上前查探一番,即便有什么阴谋诡计,凭自己的实力应该可以相安无事。
索性,将玉箫插在腰间,不等靠近,右手猛的探出连封项飞羽身上好几处大穴。而他自己却连连后退,以防有变会遭到偷袭。
“难道真的死了?”生性多疑狡诈的草上飞捋着二两胡须,一双绿豆眼不时冒出一道精光在王梨儿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是人就会有弱点,即使修为再怎么卓绝。古人说,食色,性也,诚不可欺也。他自诩修的逍遥道,佳人横于眼前,就算是一座江山,他也一样弃得。
管他是死是活,当下心一横,一提身来到两人身边。月光下,佳人双眼紧闭,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多了一些虚弱的美。一双枯手拂过脸庞正要伸向她的领口,身旁却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大惊,想要离开却也来不及,只好曲起手肘护在胸前。
“嘶”手臂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出手却也无济于事,一条黑气顺着手臂而上,眼看就要蔓延到肩头。想来这草上飞也是个狠人,眼眸一冷,倒转玉箫对着手臂削了下去。
“哐当”玉箫被人打飞,齐根没入身旁不远处的树干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前辈又何必做这断臂之举”除了一脸惊愕的草上飞,能说话的大概也就是那摇晃着身体慢慢坐起身的混账小子了。
“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各种机关算尽,命丧我手的不乏天赋卓绝,智谋无双之辈。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栽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真是讽刺啊!”此刻,黑气早已汇聚全身,前后不过片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毒竟然如此凶猛。如果不是他拼尽内力护住心脉,恐怕早已气绝身亡。
“前辈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不是前辈手下留情,恐怕晚辈早就死在你那掌之下了。”撕开前襟,一件薄如蚕丝,白如凝脂的软甲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只是此刻软甲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雪域冰蚕甲,那老头果然对你宝贝的很,居然会将这等至宝送给你防身。想当初有人曾经想用一座百亩庄园外加百万两黄金与他换,却被他打断双腿丢到了粪坑里。后来那人气不过,花大价钱雇佣了逍遥榜排名第二的左手剑封无月和排名第三的柳叶刀莫水寒企图硬抢。可惜,后来两人下落不明,倒是那个雇主却被你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君子”的师父追杀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逃出关外,发誓永不回来这才罢休。想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草上飞虽然身不能动,却丝毫不影响他言语里的惊羡。他庆幸自己没能杀了他,也懊悔与这至宝失之交臂。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
“原来是他们”他清楚记得师父身边始终跟着两个仆从,其中一个惯用左手,应该是左手剑封无月。至于另一个黑瘦汉子,下雨天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柴刀劈水珠,想来定是那柳叶刀莫水寒无疑了。
“什么?”见他突然默不作声,草上飞竟然有些不适应,急忙出口问道。
“没什么”轻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红色药丸递到他眼前。
“这是?”
“流云五毒散的解药”
“你不杀我?”听到解药,草上飞一怔,盯着那对清如水,黑如墨玉的弯眸,有一些迟疑。
“每次月圆之时来找我拿解药,或者跟在我身边,说不定哪天心情好你就自由了。”就这样端着解药,他静静等待草上飞的抉择。
“这...”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生与死是如此的近,透过那对眼眸似乎看到自己内心的挣扎。这是抉择,也是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只不过,这种人生却是别人替自己安排好的。
“好,我答应你。”一口将解药吞下,他如释重负。毕竟这种时刻要防备自己毒发身亡的感觉,实在太过痛苦。只是,付出的代价似乎大了些
“三天以后,灵州不夜城找我”见他吃下解药,项飞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放在背后的右手不着痕迹的收起,衣袖没遮住的地方露出一节金属管。
“知道了”沮丧的向后摆了摆手,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悄然离去。
“咳咳”
“醒了?”一块锦帕递到嘴边,轻轻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身体一僵,他故作冷声说道。
“嗯”背上的王梨儿轻嗯了一声,慵懒的想去舒展一下身子却又担心弄疼了他,只好再次伏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我重,放我下来吧!”
“不重,刚刚好”
他有愧于她,让她深陷险境。她情窦初开,享受这片刻的满足。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在林间走着。
“叮铃”
“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门刚被打开,旅店老板娘就冲了过来,围着两人仔细转了一圈。
“没事,让你受惊了”丢下一句不算贴心的话,背着人上了楼。
“这.....这怎么睡?要不然...”看着已经被简单打扫过的房间,有些为难的看着站在身旁的男人,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
“咚咚”房门适时响起,化解这短暂的尴尬。手中抱着一床棉被的老板娘站在门口,眼眸里带着几分笑意。
“这么晚了,还不睡?”接过棉被,他开口问道。
“知道如果我不来,恐怕有人是睡不着喽!对不对,小妹妹?”故意调侃一句,看着这对好不尴尬的青年男女,继续说道“晚上凉,早点休息”
送走老板娘,他和衣而睡,不多时便已响起一阵轻微的鼾声。而床上的王梨儿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从小到大第一次跟父亲以外的男人共处一室,也是第一次让她放下面子去挑—逗一个男人。脑袋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黎明破晓才勉强睡去。
“怎么?一刻春宵也不多睡会?”见项飞羽拎着早餐从外面走回来,她开口问道。
“要一起吗?”
“求之不得”莞尔一笑,老板娘将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简单扎成一个马尾,拿起一根油条吃的很是优雅。
“一个人经营很不容易吧!”
“还好,小镇不大,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总比人生地不熟好过一些”
“哦”点了点头,他不会违心的去奉承她有不容易,也不会装作过来人的姿态去勉励她好好生活下去。一个“哦”字囊括一切,更多的话被一碗热腾腾的豆浆代替。
“吃完了吗?”
“嗯”
“该走了”
“好”放下手中吃剩一半的油条,王梨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随他离开。
他们走了,她没有挽留。他给钱,她没有收,他没强求。像所有萍水相逢一样,或许离开这再也不会记起曾经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
“倚楼听风雨,轩然气若华。听雨轩,好美的名字”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所折服,小丫头双眼冒着星星却不曾看到身后那道极其复杂的眼神。
“大爷,里面请”不像外面那些极力推销自己的庸脂俗粉,黄秋雨半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抽着烟,时不时对经过身边的男人打声招呼。
几年不见,除了学会抽烟,似乎并没什么变化,虽然她已不再年轻。
“秋雨,等会要不要去逛街?”
“算了,今天不舒服,改天吧!”将烟头丢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莫名抬头看了眼项飞羽藏身的地方,她转身走向另一边。
“她今天怎么了?”
“谁知道呢?今天几号?”
“六月十二啊!怎么了?”
“六月十二...”不由得摸向自己右边的脸颊,她喃喃自语道“又是六月十二了吗?”
哒哒,哒哒...
幽静的小巷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知何时养成独自一个人走夜路的她,心情似乎格外的差。
“今天又是一个人了,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干什么?或许早已把我忘了吧!”想起那个普通而又冷酷,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坏坏笑容的家伙,她的眼睛有些落寞。
“哟,我们的冰山美人这是想谁呢?不会是我吧!”
“是你”听着带有一丝戏谑的调侃,她身体一颤,随即眼眸渐冷,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如果不想死,赶紧滚。”
“呵呵,别呀,难得能有一次偶遇,我怎么能浪费呢!”黑暗里不紧不慢走出来几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体重不足百的胖子,之所以说是胖子,并非因为体型而是他的脑袋格外的大,说是肥头大耳也不为过。
“滚开”一脚踢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马仔,黄秋雨径直向前走去,只有经过大头男人身边的时候,狠狠丢去一个极其厌恶的眼神。
“等等”
“怎么?有事?”如果刚才还算秋意渐浅,此刻必是寒冬腊月。已经失去耐性的黄雨欣抡起挎包毫不留情的砸向他的脑袋,自己却早已冲出阻拦,撒腿向巷口跑去。
“该死,给我抓住她”捂着脑袋,气急败坏的魏胖子可谓愤怒至极,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怎能不让他生气。。
“哼哼,想占老娘便宜,魏胖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巷口近在一步之遥,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头奚落一番,却被人伸手一挡,一时控制不住重重摔倒在地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