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风锻动念的时候,忽见秦柳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他面带微笑,步履轻盈,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功力渐弱不少,但是已经将灵体的穴脉一一顺畅捋通,真元的调用也通达无碍。
他阴阴一笑,不怀好意地走向将军,风鲁瑟缩地提醒道:“将军,快醒醒,”将军闻声睁开眼来,只见他的面色凝重,既感愤怒,又感无奈,此时他的形体已经完全恢复,但是身上的穴脉尚未完全归位,仍旧动弹不了。
他只是急于疏理经脉,并未开口说话,光看他眼色,便知他对自己的处境深深了解,暗自着急。秦柳举起手掌,想要再次凝聚起杀神掌力,只见掌心渐渐变成了微微发亮的银灰色,谁知到了中途,竟然后继无力,那股掌力眨眼间像是轻烟般地消失了。
秦柳见状,脸上露出古怪尴尬的神情,将军刺耳地大笑数声,道:“比我恢复得快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奈何不了我。”
原来这大千世界之中,就数鬼最难消灭,你用刀砍斧劈,最多把他砍成一团模糊的青烟,过了片刻,就会自行恢复,当然,这鬼并非对物理伤害完全免疫,而是比起生人的肉体凡躯来说,损伤较小罢了,若要将鬼完全杀死,一般都会采用炼魂的方法。
炼魂需要布置阵法,以秦柳的现状看来,他自然无力采办,他能够做到的,就是用歹毒的杀神掌法震散将军的三魂七魄,以将军目前的虚弱的状况,若是再挨上那么俩下,只怕真有魂飞魄散的可能性。
幸而杀神掌需要消耗大量的真元,而亲柳正当强弩之末的状态,他暂时不能再使出这么惨绝人寰的掌法。
将军的笑声在秦柳耳中听来分外刺耳,心下恚怒,可脸色依旧一副柔顺谦和的样子,他微一沉吟,忽然也朗声笑了笑,道:“将军你高兴得太早了吧,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另有良策呢。”
将军闻言一愕,只见亲柳抬起手指向上一指,船厢的天花板上忽然显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从孔洞里斜斜地射下一道金灿灿的阳光,好似一把笔直的利剑一般。亲柳将指头缓缓地指向将军,那孔洞携带着光线也向将军的方向缓缓移动。
要知道,这白云舟被盖上了鬼王印,秦柳正有控制它的能力,他只一动念间,便让隔绝在外的阳光漏下了一线进来,若是他再动念,要将那孔洞变大,那么阳光就会像是倾盆大雨一样尽数涌将进来,若是孔洞开在将军的头顶上,那么对于将军而言,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将军看着光线日渐逼近,明白亲柳的打算,尽管他素以无畏的硬汉示人,此刻也不由得噤若寒蝉,吓得脊背发凉。亲柳冷酷地笑了笑,手指一圈转,孔洞变成了圆月大小,光焰更盛,向着将军步步紧逼。
作为同类,阿柔深知阳光对鬼类的伤害程度,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躲在了风锻的背后,俩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眼睛里露出同情而畏惧的神采。风鲁素无应对的急智,一时吓得呆了。
而风锻呢,他见将军危如累卵,就在顷刻,心中也是万分着急,但他暗自已有打算,他将那带着紫龙环的手伸入了怀里,摸到了将军所送的那朵无尘花,一面屏息凝神,在体内运转前时已经习练非常的霸道多元功。
功法转动之下,青木之气便从手心的穴道里涌入了体内,在体内运转一周,又被风锻送出了身体,注入紫龙环中,那紫龙环龙口间所衔的须弥珠忽然光芒大盛,珠子里面云气涌动,变幻万方。
风锻将手伸入了怀里,紫龙环就藏在怀里,所以没有人发现须弥珠的异样。正当秦柳要下杀手,将阳光尽数倾倒在将军的头顶上时,风锻猛的伸出手来,挥向亲柳,口中一声大喝:“住手,”只见一道紫白光华如箭离弦般射将出去。
亲柳见状,脸色大变,正想闪避,一道白色的光影劈面罩将下来,再瞧他时,忽见空中出现了一个一人高下的透明圆球,圆球里面亲柳正悬浮其中,张皇四顾,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而圆球外面,俩条粗大的紫色龙王抱球游动,神异无比。
原来风锻歪打正着,竟然运动起了须弥珠,将亲柳暂时困在了其中,那道危险的阳光就悬停在将军面前的近在咫尺的地方,实在是险之又险。风锻此举,又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的时间。
过了不多久,将军终于恢复了行动,他离开阳光远远的,坐在了地上,问风锻眼前是怎么状况,风锻自己也有点迷糊,道:“我想这困住亲柳的圆球应该是须弥珠变幻出来的。”将军见时间紧迫,只挑重点发问:“那这珠子能够坚持多久?”
风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继而想到前时在珠子里的情形,若是亲柳在珠子里面一直往下飞,让珠子里的蜃气尽可能的幻化,只怕元力很快就会被耗尽了,那时秦柳便会给珠子吐了出来。
风锻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将军,将军向那珠子瞧去,果见亲柳头下脚上,似乎在向下飞行的模样,珠子底部烟光剧烈地动荡,他沉吟片刻,忧形于色,道:“我受伤太重,若是这家伙放了出来,我仍是无法抵挡,到时可怎么办?”
将军见玄阴刃被抛在远处,遂将手一招,玄阴刃像是游蛇一般飞到了将军的手中,将军将其握在手中,定定地注视着,叹道:“我从帝君那里借来这把刀,答应要将无尘心带回去给他,谁知不仅无尘心没有夺回来,连你们也保护不了。”
他顿了顿,忽然哽咽着说到:”我,我真是没用,“满脸惭愧,一双虎目居然微微噙泪。风锻在旁安慰道:”将军,若要怪的话,怪我好了,是我没用,没有看清亲柳的为人,带着大家上了贼船,当你劝说我小心的时候,我只当耳旁风,完全不听你的话。“
他转头看看父亲和阿柔的面孔,想起阿柔那么想要重生为人,不知未来还有没有机会,父亲离开家那么久,风铃那丫头好几年想着他,眼看家乡就在眼前,却不能让父亲与妹妹团聚。
他越想越是愧悔,忍不住抱着脑袋,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他性格向来倔强,好面子,这当这众人的面失声痛哭,那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阿柔见状,将脑袋轻轻地依靠在他的肩上,眼中满是怜惜之色。
将军强打精神,慨然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风锻一听,脸色一红,猛的抬起头来,抹去眼泪,说道:”是,哭有什么用,“他从新振作起来,凝眸细想对策,他想了又想,实在无法可想。
他从怀里掏出了先前父亲交给他的无尘心,递到将军面前,坚决说道:”事到如今,我们能逃脱一人是一人,将军,这无尘心交给你,你带回去交给帝君吧,我跟父亲俩人,凡躯浊重,无法飞行,就留在这里,而阿柔跟你一样都是鬼身,你就带着她一块儿走吧。“
现在外面阳光热烈,将军想走也难,但是若是他与阿柔寄身在玄阴刃的身上,冲破这白云舟,风驰电掣地飞到附近的云头藏匿起来,将阳光的伤害降至最低,他们未必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将军是何等样人,他岂能抛弃朋友临阵脱逃,他猛的跳了起来,神情恼怒,大声喊道:”不行,要死一起死,谁叫我走,我就揍谁,“就连阿柔也像是被冒犯了似的,秀美紧皱,樱唇撅着,忍不住往风锻的腰间软肉重重地掐了一下。风锻不由得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