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锻从空中接下紫晶球,与父亲分别,体贴地说道:“爹,你也忙了一天一夜了,等我们走后,你休息一下吧。”风鲁脸上露出喜慰的笑容,说道:“只要有新奇好玩的事物。我就不觉得累。”
秦柳在旁殷切地提议道:“今晚是月圆之夜,正应该是家人在一起赏月的时候,风伯伯,不如你跟我们一块儿上去,欣赏东海的月色如何?”风鲁听了,神情一动,便欣然应允。
风缎听到家人二字,心中忍不住一热,顿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与风缎相比,风鲁对家庭的惦念便略微显得有点淡漠了。
这并不是说他不关爱自己的孩子,恰恰相反,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极为的深厚融洽。不过,在风鲁的天性中,有种对未知事物的激情和狂热,仿佛是一座坚固结实的监牢一般,将他活生生地困在里面,以至于他经常忽略掉自己的孩子。
秦柳所提的意见,其实是不怀好意,他想让父子脱离三黑的保护,这样他便有机会施展他那夺宝杀人的阴险密谋。此时帝君应该还未睡醒,他得手之后,正好可以驾驭帝君的白云舟,爽快利落地逃离这个鬼地方。
风锻父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待宰的羔羊,与秦柳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拘灵域。三人出了石灵把守的关口,一路下山,正好经过半山腰上的那个凉亭,那里人迹罕至,偏僻荒凉,是一个下手的绝佳地方。
秦柳心中对风缎不无好感,想到要杀了他时,居然略感痛心。虽然他接近风锻的初衷,乃是为了利用他,他所表露出来的善意和亲切,也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风锻却是真心诚意的对待他,把他当成了心中敬仰的,值得信赖的秦大哥。
秦柳情不自禁地也对风锻动了感情,有时居然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心里涌起对他的亲切关怀的感情。此时,他的心中颇有点儿踌躇难决,所以一路迁延下来。
走过这个凉亭,很快便到山脚,那时再动手,可能有被人发现的危险。秦柳一面与父子俩人说笑,一面暗自凝聚起一股冰冷的杀意,他心想,是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正当秦柳准备翻脸动手的时候,风缎父子尚还懵懵然不觉,这时,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材魁梧,龙行虎步,正从山下走来。原来是百胜将军,他见风缎下午没到无尘岸露面,特意来拘灵域找他,不想在半路上就碰到了。
风缎见到将军,感到非常高兴,在远处便向他招手。秦柳心中为了错失机会而大感痛惜,只好重新按兵不动,另待良机。他郑重地对父子俩人说道:“关于紫晶石的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尤其是百胜将军,一定要守口如瓶。”
风缎父子闻言,都觉得有点儿诧异。风缎一向信服秦柳的话,立马爽快地答应了。风鲁也极好说话,毫无困难地答应下来。
这时,三人已经与百胜将军会到了一起。百胜将军向风锻问道:“你大中午去哪了,我怎么没在无尘岸看到你?”风锻既然答应了秦柳的话,只好含糊其辞地道:“我没去哪儿,一直跟爹,还有秦大哥在一起。”
百胜将军与风鲁打了一声招呼,一起并肩走下山来,却不正眼看秦柳一眼。秦柳心中大感光火,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温和如春。
风锻问道:“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将军不喜欢风锻与秦柳为伍,有点不满地道:“是阿柔的事情,待会儿再说。”风锻敏锐地察觉到了将军与秦柳之间的矛盾的火花,心中大感为难。三人全都沉默下来,只剩下迟钝的风鲁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路过无尘殿时,风锻与秦柳交换了一个眼色,对将军说道:“将军,你在外面等等我,我到里面看望一下帝君,然后马上就回来。”将军点了点头,与风鲁坐在广场上等他。风锻转身走入无尘殿。秦柳为了知道结果,也在一旁等候。
风锻怀里藏着紫晶球,小心翼翼地经过韩玄鹤躺着的白玉床,刚跨过俩步,忽听得韩玄鹤一声大喝:“站住。”殿内一片岑寂,荡起了几下回声。
风缎全身猛地一震,脸色吓得惨白,他回过头来看时,只见韩玄鹤忽然在白玉床上坐起了身体,脑袋低垂,眼帘紧闭,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样子。
风锻心儿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帝君,您醒了?”韩玄鹤突然转过头来,眼睛微眯,仍旧醉声醉气地说道:“给我拿酒来。”
风锻强自镇慑心神,心中思量,看来只有重新将帝君灌醉,自己才有机会回到小星河洞中。他应了一声是,急匆匆地跑到酒室,从里面抱出了许多瓶酒。
他从酒架上拿酒的时候,猛的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清凉贴忘了找秦柳重新补上,心中一阵慌乱,他暗自嘀咕:“可千万不能让帝君发现。”
他回到白玉床旁,将酒瓶递给韩玄鹤,尽量不将原先画着清凉贴的手掌显露出来。此时的韩玄鹤已然醒了大半,那股对于妻子的无限愧悔的感情再一次冲击他的心灵,让他感到痛苦非常。
他将手搭在风锻的肩头上,说道:“走,陪我到白云渡喝酒去。”说时,身子站了起来,紧紧靠在风锻身上。风锻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扶着他向殿口走去,口中问道:“这白云渡在哪儿?”
韩玄鹤仍旧低垂着头,随着风锻摆布,这时他才扬起头来,向俩旁看了看,指向身后,说道:“穿过小汤谷,再往前直走,便到白云渡。”
于是,风锻折返身子,与帝君肩挨肩地向小汤谷的入口走去。俩人穿过金光灿灿的小汤谷里的小桥,登上桥对面的缓坡。只见缓坡上同样披着一层有如绒毛似的白草,上面稀稀阔阔地立着几课大树。
那草前面未作介绍,其实便是生长在百丈冰崖表面的雪衣藓。这种苔藓适合在冰天雪地的天气中生存,但本身却是温凉如玉,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并且此草丰茂柔软,触感极佳,所以时常被仙人们用仙法培育成仙宫中的草坪。
那些大树有的叫月桂,有的叫云松,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珍贵树种。它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全身只有黑白俩色,淡雅如画。
月桂即是传说中的仙人吴刚砍也砍不断的那种神树。这种树高大挺拔,最高能够长到五百丈,它的树身是黑色的,叶子是灰色的,花朵则是纯白色的。
树身其实是流质的黑色玄铁,坚韧得犹如犀牛的皮革,如果你用大力去砍它,最多只能砍出一道浅浅的凹痕,并且,那道凹痕转眼之间就会自动平复。
读者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月桂身上会长着黑色的玄铁?既然称之为玄铁,那么此铁是否就是常言所指的天外玄铁?确乎如此。
上古初期,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俩种力量,质朴的古人根据他们行事的好恶,分别称之为神与魔。而这月桂,传言便是由那俩股神秘的力量带来的。
当年,他们为了镇压古仙人的反抗,建立了强大的军队,为了锻造兵器,种植了大量的玄铁月桂。
此铁与凡间的各种金属迥然不同,一些富有远见卓识的仙人们由此猜测,当年那些横空出世的神与魔,可能来自于星空之外,并非是我们这方天地的原住民。时间湮没了许多历史和真相,谁也无法判断这些传言的真假,在这里略微提及。
比起玄铁月桂来说,云松就平凡得多。云松的树干也是黑色的,松针则像是冰晶一样晶莹透明,当风吹过时,就会发出叮铛脆响。
俩人相互扶持着走下缓坡,遇到了通过迷魂浦的那条小河,河上同样有座小桥,走过小桥之后,前面的玉林中间,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直通环绕着整座云宫的无尘花廊,再往前面,就是白云渡。
而那片玉林,别看它晶莹璀璨,光华夺目,一枝一叶,都是由玉雕刻而成,风吹起来的时候,还叮玲玲响称一片,犹如弹奏着仙月似的,其实它们都是假的。
就在玉林底下,埋藏着一套玉英雪魂阵法,利用玉髓与雪魂珠的结合,方才长出这么一大片玉林来。无论是叶子还是和枝干,全都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玉膜,而里面则是雪精所化成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