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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构

太阳被乌云遮住,紫色的崩坏能冲天而起冲刷着峡谷,本就狭小的一线之天被庞大的崩坏能所填满,甚至已经缓缓开始排斥起空气中的其他气体,将之营造成属于自己的领域,仰天怒号的妖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咆哮掀起层层叠叠的气浪,在幽谷效应的作用下循环往复。

与人类相比巨大到违反生物定律的妖怪猩红的双眼中布满实质化的巨量杀意,人脸大小的竖瞳愤然瞪大,血丝蔓延至将眼白全部覆盖,光是被其盯住,就仿佛在蟠桃园中中了齐天大圣定身术的七仙女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红白相间的庞大躯体四肢着地,红色的部分仿佛灼烧着来自地狱的烈焰,其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份温度加热至微微扭曲,浑身上下所缠绕的巨大注连绳在其凶恶的怒意之下好似一条条游蛇,龇牙咧嘴随时准备向眼前胆敢放肆的蝼蚁发动致命一击!

降落在地的妖狐瞪着巨大的兽眸,看向漂浮在空中失去意识的粉发巫女,本就没有被唇包裹的森白兽牙流下炽热的唾液,滴落在地的瞬间将大地灼烧出一片焦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打了个盹睡了个饱伸个懒腰醒来的巨龙发现自己守护无数年的金银财宝居然被几个不知所谓的小蚂蚁试图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拿走,而且在自己已经发现后不道歉不说还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刚从人类国家打劫来的公主透了个爽。

这尼玛能忍的了?

燃烧的四足踏在焦黑的大地之上,却因为之前曾经无数次被普罗米修斯胖揍而没有进一步行动。

不!

不对——

妖狐愣了愣,上红下白二色分明的狐耳下意地抖了抖,轿车大小的头颅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抬头望去。

不在!那个蓝色的讨厌家伙竟然不在!

大脑袋疯狂摇摆,心中兴奋的妖狐突然想起曾经自己被对方胖揍的阴影,还有被巨大机器人(指具现的重装小兔)支配的恐惧,它犹豫一下,张开带有浓重腥臭味的血盆大口,大量的崩坏能从身体各处向口中迅速凝聚,最终化作巨大的火球暴射而出。

似乎是不想伤到自己的宝物,火球以丝毫不亚于枪械初速的速度穿过幼巫女与白陌二人中间的空隙处砸到峡谷后面的岩壁上,岩壁在与爆炎交汇的瞬间焚毁碎石溅射四散,硝烟缓缓散去,在其之上留下一个半径二十余米、深十余米的巨大坑洞。

于是妖狐确定,那个自己讨厌的蓝色人形是真的已经不在!

妖狐狂喜

与此同时,名为白陌的男人汗水仿佛小溪,却在滴落的瞬间便已经被周身炽热的空气全部蒸发,被眼前光是高度就已经堪比现代三四层楼大小妖怪的杀意所笼罩,炽热的巨大爆炎从身体上方数米处擦肩而过,他浑身上下抖得像是刚被扔进爆米花制作机器的大米,脑中属于人类对于危机感的本能正在疯狂的向他陈述一个简单无比的事实——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毫无疑问,毫无问题,或许一个现代装甲营可以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解决白陌面前的妖狐,但身为一个连鸡都没有杀死过的普通人,就算是杀过也好,就算是妖气侵入身体身体素质极大增强也好,与眼前的家伙正对面对上,连挣扎都不需要,名为白陌的存在绝对在一瞬间被来自炼狱的烈焰烧却殆尽!

之前观察到本就漏洞百出的所谓【弱点】在妖狐周身缠绕爆炎的焚烧与践踏下全部木大,焚天却地的高温直接摧毁男人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为了自我保护而佩戴,本就在幼巫女濒临死亡之时濒临破碎的,名为【白陌】的面具在死亡的威胁下轰然破碎。

不想死!

说到底,这并不是真正的双重人格,无名的男人只不过是按照一个由自己设定的,所谓人设进行扮演罢了,当他真的想要抛弃这东西时,谁也无法阻止他。

逃吧!

无名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直接准备逃离这个令他绝望的地狱!

没错!现在的话,那条断尾的怪物现在所在乎的,绝对不是男人这个蝼蚁中的蝼蚁,只要撒开腿跑路,凭借这妖化的躯体,他绝对能够跑掉!

关于这一点,男人无比确信,因为此刻,妖狐所关注的只有那缓缓漂浮在空中,仍然没有回复意识的樱发少女。

在妖狐眼中,只要吞噬掉那散发着巨大能量的少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丝毫不去在意。

但当他真的迈开双腿打算如此做时,手中冰凉的触感令却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不要看……

泛着淡淡粉色光芒的华丽太刀映入视线,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温暖的光,黑色的刀柄前段特意向前延长了一部分已越过樱色的刀谭,哪怕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仍然带着一股清凉。

那是,相处数十天的小巫女暂时借给执意前来作死的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丹樱

真的要跑吗?

本不应出现的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男人的眼神开始剧烈的动摇,但终究还是被心中那股强烈的求生欲压制。咬牙切齿的想要松开这唯一阻止自己逃离这烈焰地狱的羁绊,可就他松手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热浪差点直接令其这副被崩坏能感染而半死士化的躯体脱水而亡。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被那只在自己看来傻乎乎连演技都看不穿的笨蛋幼巫女守护着。

真的要抛下这个小丫头跑掉吗?

就算逃跑也没关系吧?那个普罗米修斯那么强,区区一条被斩断尾巴的丧家之犬而已,她肯定能够轻松解决!

【重装小兔19C启动失败,原因——能量不足】

“我草拟吗的!”

别说了!

男人低吼出声,由于死士化而泛着不健康苍白的拳头死死握住,长时间没有修整的指甲穿透掌心的皮肤嵌入肉里,因为早已浸入崩坏能而没有直接汽化的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在刚刚被仍在地上的丹樱之上,将刀刃映照的越发妖艳。

在男人脑中隐隐浮现,有关崩坏三的残缺不全的记忆告诉他,名为八重樱的少女确实安安全全的活到五百年之后,因此这个男人才无论如何都要跟上她的步伐,因为这是一条能够活下去的道路。

但眼前映入的光景,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如果自己不插手的话,不非要跟着来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真的要抛下这个傻乎乎对自己好的不像样的可爱丫头,灰头土脸像个败家之犬那样逃离这里吗?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这段时间的回忆在眼前一一划过: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无措;

被收留时内心的惶恐与迷茫;

出于本能的构造出如同小说主角一般的人设,不留痕迹的讨好他人;

八重神主明明了解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仍然收留自己时,自己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确实是感激的;

【这段时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八重老哥,顺便一提,你真应该好好珍惜你自己的头发了,并非自主锻炼的秃头是不会变强的。】

卧病虚弱在床,只能够从他人的些微描述中了解世界,带着自以为没人发现,实则落寞羡慕的心酸微笑,知道自己失忆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八重凛;

【白陌这个名字我是真的很喜欢,不过小小八,演技要再熟练一些啊,最起码达到白陌先生的水准才能骗过别人的。】

最后浮现在眼前的,是胸口被洞穿却仍然温柔的望着自己,明明即将死去却不忘让自己快逃的笨蛋烂好人幼巫女。

【……天天说我是笨蛋,结果你自己不还是一个样子?...谢谢,还有……对不起——】

男人狰狞的表情慢慢平息。

而在这段时间,妖狐显然并不是没有动作,将刚刚被重伤的愤怒发泄完毕的野兽迈出缠绕爆炎的四肢,就像是在收割自己战利品的胜利者,狞着一张狗脸带着不属于野兽的戏谑笑容慢慢的向男人与幼巫女所在的方向走去。

野兽终究是野兽,哪怕拥有与力量匹配智能的它,现在却仍然只想要慢慢的戏弄一番自己的猎物,然后尽情吞噬。

但有时,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便已经足够改变一切。

“诶呀诶呀,这位妖狐老哥~”

名为【白陌】的面具在这一瞬再度凝结。

别傻了,那群人在意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自己扮演出来的,那名为【白陌】的虚假之物!难道你就要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而拼上性命?!

白陌单手拾起刚刚掉落在地的丹樱,就仿佛在做什么仪式般,将另一只掌心中仍在流淌的血液涂抹在长刀的刀刃上后,笑着将之扛在肩上。

或许是这样吧,但怎么说呢,我难道就不就是白陌了吗?而且人家救了我那么多次,拼上性命回报一下也没什么吧?

回首扬起下巴望了一眼正缓缓漂浮于半空中,手持樱吹雪失去意识的幼巫女,白陌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条温柔的弧线。

面具这玩意啊,当你带的时间长了,它就真的粘在你的脸上取不下来了。

接着他回首,凝望着那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巨大怪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啊,绝对不会——”

并不是精神分裂,只是如同课堂上老师含辛茹苦所教导的那样,男人希望能够分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并因此展开行动。

双目猛然瞪大,扛在肩上的灵刀用力挥出,染血的刀刃在身前的焦土上划出一条长线。早已破烂的运动鞋狠狠踏在焦红的岩层上,震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可就像是理性与感性的冲突,究竟什么是对的,谁也说不清楚。

“让你越过眼前这条线!”

但是——

最起码他现在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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