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迎来了久违的大雪,张泉九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正要打开“俗世酒馆”的店门。突然从门外来了一个带着面纱的人,径直地撞开了张泉九。
看身形是个男人,张泉九心里想道。脸上蒙着面纱,带着斗笠,胳膊上挽着一个好像摇篮的东西。
男人往四周看了看,挑选了一张最靠里最边缘的桌子坐了上去。张泉九走到身旁用略带沙哑的嗓子问道:“客官想来点什么,小店刚开门,准备的可能不太周全。”
男人并未回答,放下挽着的摇篮便自顾自的站起来巡视四周。张泉九又问了一遍。男人这才回答道:“你们店里还有没有‘忘乡酒’要上好的,必须在三十年以上。”说完便拿下了斗笠。
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听着这陌生的嗓音,张泉九不禁愣住了。来人正是他以前在“长府”的好兄弟福百盛。张泉九从十岁就进了长府,一直到三十岁才告病离开,来到乡下就开了酒馆,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两人虽然在府中管事不同却因同岁亲如兄弟,也是同时进府。
直到福百盛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飘飞的思绪才回到身旁。他面前的人满脸沧桑,白发占了大半,目光无神。惊疑道:“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我俩虽十年未见可你却已模样大变。当时你身为护卫长从未见你如此无神过。”
福百盛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老伙计你了。”福百盛抓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仰头喝掉后,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府主与人做生意,半路上杀出一伙贼人劫杀,我出手解决后瞧那贼人修为一般我就没有处理善后。唯一另我不解的是领头的是一个腰间佩戴着蝎子玉佩的傻子。谁知毁灭的萌芽在此埋下。”
“五天前的半夜大火烧了长府,我正要出去查看,突然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府外闯入,每一个人的实力修为可谓凶悍,我勉强伤了数人后赶紧来到书房,却发现老爷已经断气了!”
福百盛说道此处满脸杀气与懊悔,张泉九也是满脸阴沉。“我这才想起小少爷还在老爷房里熟睡,我加快脚步哪怕一瞬间也不想耽搁,幸好此处略显偏僻,黑夜人几乎集中在大院。小少爷才几个月大小,夫人也因难产而逝,如今却又遭此祸事,可谓雪上加霜。来不及多想我带着小少爷正要离开,从屋外来了一个黑衣人,虽然勉强杀了他,我却中了他的毒。从密道逃离后,不分昼夜敢来这里。”
张泉九看了看板凳上的摇篮,指了指道:“小少爷没事吧?”福百盛摇摇头道:“没事,一路上讨要了一些奶汁,小少爷很乖巧的,没有哭闹。”
“如今我托付给你,也没有了遗憾,只是这仇我不知该不该报。小少爷的存在他们并不知道。我也并不希望小少爷去了解,但灭门之仇何以咽气!这是黑夜人所戴着的银戒指,我杀了他后便保留了下来。”说着,福百盛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递给张泉九,戒指上面盘旋着一只眼睛墨绿的蝎子,狠辣无情、阴险狡诈,这是张泉九的第一印象。
待到张泉九再次看去时福百盛虽眼睛张着,却已咽了气。伴随着一声长叹,张泉九帮福百盛合上了眼睛。安置好老伙计后,走到摇篮的旁边,张泉九小心翼翼的拨开棉被,露出了小少爷红润的脸蛋,还在酣睡中。将小少爷安稳的放到破破烂烂的床铺上,张泉九这才去屋前张罗。
“俗世酒馆”就坐落在村头,老张人又好,村里爱喝酒的老人就爱坐在酒馆儿里,听着老张的“俗世小调”,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好不痛快。
“庸俗的人,酿着庸俗的酒
远来的行人,牵着疲惫的牛
入了愁肠的酒,何时才善罢甘休
化作梦乡的酒,抵不过三声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