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仙果清醒时,已是第二天早晨,昨晚落水后,很快就来了个水性好的小厮将她救起,所以此番并无大碍。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落水,才让之前暗害自己的凶手显露出马脚。
从摔下阁楼那次算起,凶手前后共行动了三次,根据每次动手时周围人的变化,基本可以锁定这几个人。
第一次,郑仙果与三姐儿在阁楼中争吵,后又有四夫人康氏和二姐儿琼果前来劝阻,几人推搡拉扯中,郑仙果被推下阁楼,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原主早已经升天了,幸有郑小果的灵魂来接替,这具身体才得以生还。因此凶手很可能是郑嘉果,康氏,郑琼果这三人中的一个。
第二次是藕粉羹下毒事件,柳姨娘本是最有动机和下手机会的人,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可大厨房里人多手杂,就算有人偷偷在碗里加了东西,也是很难被发觉,所以这条线索是走不通了。
第三次也就是郑仙果落水之事,只可惜当时人都挤在一起,天色又黑,没能看见凶手面目。但也并非一无所获,那次宴会中,三位嫌疑人中的郑嘉果并不在场,排除她之后,便只剩下两人,郑琼果和康氏!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如此狠毒之人,二姐儿郑琼果酷爱诗书,满身文人的清高傲气,平常对她的态度多为不屑,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而康氏为人更是温良,在郑家这么些年就没见她和谁红过脸,丈夫死后她便心如死灰,不谙世事了。
所谓人心难测,在这里空想猜测也得不出结果,倒不如想点办法将蛇引出洞来。
“枝丫,家里有没有诗歌文集一类的书?”郑仙果把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小丫头叫了进来。
“小姐,你不是向来厌烦读书吗?怎么今儿想看诗文了?”枝丫疑惑道。
“这不是闲来无事吗,倒不如看点诗文修身养性。”郑仙果笑着打哈哈。
“可咱们院子里别说是书了,恐怕连张纸也寻不到。”枝丫无奈的摊了摊手,还不忘补刀一句,“再说小姐你连字都识不全,读着玩意儿好看吗?”
“……”诶,没用的人,连丫鬟都嫌弃自己,郑仙果撇了撇嘴。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原本打算拿本诗文去向郑琼果请教,借机观察试探,可如今连本书都没有,这不相当于乞丐讨饭不带碗,士兵打仗不带枪吗?没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去借,去找谁呢?府里唯一交好的只有郑嘉果了,找她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郑仙果只身去了西院,又悄悄绕进三姐儿住的小院,推门而入,便被她的阵势给吓到了。只见三姐儿举起一把大斧子,在院子里激情四射的……砍树!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不愧是将门女子。
见郑仙果来了,三姐儿才停下手中动作,友善的笑道“哟,什么风把大姐姐你吹来了!”
“三妹,这桃树是犯了什么错,花开得正好看呢,你却要砍了它。”
“不是入春了吗,这桃花开得又红又绿,整日招蜂引蝶,尽惹人心烦,倒不如砍了清净。”说着郑嘉果又朝桃树劈了一道,刀锋深深地嵌入树桩子里。
郑仙果见这满地的桃枝,不禁又起了心思,上次说要做烤鸭解馋来着,正愁拾不到柴火,没想到这里竟有现成的,用果木烤炙烤,才是正宗的烤鸭做法,下次一定要试一试。
“诶!这桃树既死了,满地的树枝扔了也是浪费,不如送我好了,我那小厨房里缺些柴火。”郑仙果叹声道。
“行,省的我找地方扔了,待会就派人送去你院子里去。”
郑嘉果见她这大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猜到可能有事相求,直爽说道“大姐可还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说,大事小事,能出力的我都出力。”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犯不着不客气,“近来乏闷的很,原本想找些书看看,可你也知道我以前不爱读书,家里没有存货,所以想着来找你借书。”
“巧了,我和大姐一样也不喜读书,不过我屋里倒是有本《离诗集》,大哥哥送的,他说这里面诗写得极好,我反正是看不懂,不如借给姐姐你去研究。”
《离诗集》在这个架空朝代算得上是部名著了,她现在所处的王朝叫离朝,离是当朝统治者的姓氏,而《离诗集》则是离朝几百年来名诗汇集。
郑仙果道了声谢,便带着诗书回去了。
郑仙果挑灯夜读,将诗集看了个大概。第二日,便去了郑琼果的小院,郑琼果见她上门拜访,略显惊讶,表情倒也不算异常。
“你来我这里干嘛?”郑琼果眼神中带着点防备。
“你别这幅表情,我今天可不是来找麻烦的。这不,昨儿三妹妹借了本诗集,我是读不太懂,姐妹里就属你是有文化,所以今日特来讨教一番。”郑仙果放缓语气,尽量拉近与郑琼果的距离。
“诗集?”郑琼果一声轻笑,略有嘲讽的意味,“你连学都没上几年,瞎来凑什么热闹,这诗岂是人人都能懂的?”
诶,偏见就像一座大山,想挽救回形象可真心不容易啊!
郑仙果不死心,委屈巴巴道:“是是是,我就一大俗人,可又没谁规定俗人不能吟诗作对,追求高雅,不过少些天赋罢了,更何况二妹妹你是临都城第一才女,还怕教不会我这个笨徒弟?”
郑琼果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说得也在理,倒是我狭隘了,既然你有意学好,我便教你一二,你可别当一时兴起,白费我时间。”
“不敢不敢,能得二妹妹指导,多少人求也求不到呢?”郑仙果讪讪的笑道,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了本书。
郑琼果倒是眼尖,一看封面就知道是哪本书了,“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光,居然是《离诗集》,一般人读不透彻也正常,你要是能看懂,母猪都能上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