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倾倾低头一笑,果然是沈时宴的风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压榨她二哥的机会。
一想到总会有人为自己出气,慕倾倾连呼吸都更顺畅了一些。
两人刚落座,服务生就开始陆续上菜。
慕倾倾看着满桌子的好菜也没什么食欲,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说:“直接步入正题吧,大家都这么熟,也没有必要太拐弯抹角。”
该说的说清楚,该办的手续都办完,她也没心思再耗在他身上了。
不如赶紧好聚好散,她也要去开工赚钱了。
然而沈时唯一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慕倾倾简直要吐血。
“哦?真的不需要‘前戏’?”某两个特意被加重的读音,用沈时唯那独特的嗓音说出来,足以让慕倾倾红了脸。
她拍过很多部言情片,背过很多露骨的台词。
但是在沈时唯面前,她就是个纸老虎,只能被他带着节奏牵着走……
“沈先生请自重!”她美目一横,冷飕飕的眼刀毫不客气地往沈时唯身上甩。
然而这样的威胁对沈时唯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卵用。
不过他也并非是分不清场合拎不清轻重的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转而说起了正事。
“埃文斯目前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准备冲击明年的奖项。陆以砚是投资人,跟我说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让廖小姐和对方联系。”
埃文斯是陆以砚出道时处女作的导演,两人同年捧回小金人,算是互相成就了对方。
没有哪个演员不想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而埃文斯对于现在的慕倾倾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但是当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时,慕倾倾却退缩了。
她不想离沈时唯那么近,这个男人太危险了,总是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而她不想这样。
不想再向他示弱。
沈时唯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也不多做劝解,直接说起下一个话题。
她既然不想向国外发展,那么他就回来陪在她身边。
“接下来两年左右,我的工作重心会逐步转移回国内。在帝都和魔都有两套房子,都是大哥手底下的项目。我之前看过,地段都还不错,落在你名下了。”
慕倾倾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出话来,沈时唯又继续絮絮叨叨地开了口。
“我知道家里那套房子的装修你不太喜欢,这次你亲自来定。毕竟都是以后要常住的家,还是得合你的心意最重要。”
慕倾倾受不了了,“沈时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明明已经要离婚了,他亲口同意,她亲笔签字的。怎么现在这个男人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在自己面前提起“以后如何如何”?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再有“以后”了!
对慕倾倾的愤怒视若无睹,沈时唯继续心平气和、波澜不惊地说道:“帝都那套房子离本家很近,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可以让爸妈帮忙多带一带,他们也盼了很久了。”
听着沈时唯那明明古井无波的声音,说着温情脉脉的故事,慕倾倾心下苦笑。
那些美好温馨的展望,她曾经也想过,然而所有的绮念终归抗不过现实的压迫。
她早已经不敢这样想了。
不自觉地抚上仍然平坦的小腹,强压下暗暗心惊。慕倾倾咬了咬牙,颤声着开口,“沈时唯,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沈时唯看着眼前这个眼圈泛红,却依然故作强硬的女人,心中闪过一丝疼痛的柔软。再开口时,便是一字一顿的坚定。
“倾倾,我也盼了很久了。”
慕倾倾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
盼什么呢?她原本盼的是朝朝暮暮的陪伴,是琴瑟甚笃的温情。然而五年过去了,在和沈时唯的这段婚姻里,她什么都没有盼到。
慕倾倾留下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并非无缘无由无理取闹。
沈家出工作狂人并非是沈时唯一个,几乎是家族遗传的血统问题。不说沈时峥和沈时唯,就连沈时宴都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主儿。
从前没结婚时,慕倾倾瞎了眼一般感觉这样的沈时唯简直不能更迷人。
有句话说,认真的男人最性感,慕倾倾当年就是一头栽进了沈时唯那深入骨髓的性感不可自拔。
沉迷到什么地步呢?
她为一家时尚杂志拍摄封面,碰巧那一期杂志的内页中有“华尔街知名银行家沈时唯”的一个版面——至今那本杂志还在她的行李箱夹层里,走哪儿都带着。
然而这种沉迷,却在婚后渐渐消退。冷清的婚姻关系,让她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仍然是那样认真,却不是对她,而是对他的工作。无论你是他的谁,都无法改变他对事业的虔诚。
慕倾倾至今还记得,她拍一部古装戏时坠马重伤,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却仍然没能见到沈时唯的影子。
她记得当时的场景,却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心情了。只记得自己当时执拗得谁也拦不住,直接出院回了与世隔绝的剧组。
从那个时候开始,慕倾倾就渐渐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婚姻,或许真的就只是个空壳子而已。
生活中其实有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当很多很多小事累积起来,也总有会爆发的一天。
慕倾倾一开始也不甘心两个人就这样冷下去,也曾热烈激昂地跟他吵过架。
可是她不过是被愤怒和失望冲昏了头脑,“离婚”两个字一出口便后悔了。
可是当时沈时唯却平平淡淡地回了句,“随你高兴就好。”
随她高兴?她一点儿都不高兴!
直到上一次,她匆忙地从颁奖礼现场赶回家,精心准备了一桌子饭菜,连妆都没来得及卸。然而却等了那么久都没能等到他回家,她才是真的心冷了。
或许他等的,就是那份离婚协议书吧……
慕倾倾看着眼前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思绪又从过去拉回到现在,“沈时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真好,现在的沈时唯已经学会了说好听的话哄女孩子开心了。可是她却已经不是那个愿意等他的甜言蜜语的傻姑娘了。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当她为沈时唯的下一任积福了吧!
“二哥,我看你是真把我嫂子给得罪狠了。”沈时宴看了一眼银行入账短信提醒,大发慈悲地提点了沈时唯一句。
沈时唯目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缩了缩脖子跑掉了……
他不着急,他势在必得的人,怎么也逃不掉。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当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那种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的感觉,很难受。
拿出手机,跟被他紧急叫回去顶包的陆以砚通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便专心开始了一个事关他终身大事的新项目。
……
慕倾倾感觉最近地球的磁场有些诡异,好像身边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变得十分诡异,让她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最反常的沈时唯。
从前一个月碰一次面的男人,最近竟然几乎每天都碰得到。
而且巧的是,每天都刚好赶在她收工卸妆后,就看见他出现在休息室的门口。
在第十五次拒绝了沈时唯提出的共进晚餐的邀请后,慕倾倾终于绷不住了。
“沈时唯,你是不是失业了?”不然的话怎么有空跑到她面前来乱晃?
沈时唯闻言,也没急着否认,而是问道,“我失业了,你准备包养我吗?我愿意为你做个吃软饭的男人。”
慕倾倾:“……”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沈时唯要是真的甘心做个吃软饭的,她就算拼了命也愿意赚钱养他。
可惜了,他们两个都不是能为对方而退步牺牲的人。
沈时唯绝口不提的离婚的事,慕倾倾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他却还是这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实在太过憋气!
“既然你最近这么闲,我们抽空把手续办了吧。”她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所以也不想这么拖下去了。
沈时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应该趁着最近有空,把婚礼补办一下。”
慕倾倾:???
为什么两个人明明离得这样近,脑电波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好不好?!
她在说离婚,他却在说婚礼。
“沈时唯,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慕倾倾心头窝火,美目一横,不掩怒意。
这样的沈时唯真的是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