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裘克明的离去,为这场惨痛的劫掠画上了句号。
在化成灰烬的郭老大所炸出的深坑不远处,一个步法蹒跚,磕磕绊绊的身影缓慢的走到王春来附近,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的悲伤,正是王立。
走着走着,王立露出痴傻的表情,“真是可笑啊,自己算什么东西。”
“无能的看着珍姐的死亡。”
“无能的被花子带到这里。”
“无能的被花子封住,看着母亲的死亡。”
“什么都结束了,你才因为花子的离开,走了出来。”
“哈哈,王立啊,你真是个废物啊。”
王春来感应到王立的到来,强露出个笑容对着王立说到,“立儿,你来了,你母亲她...”
提到张东黎,强撑的王春来再也撑不住,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泪流满面,紧紧的抱住妻子的身体,痛苦的说到,“啊!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我不配当东黎的丈夫,我...”
王立看着眼前痛苦欲绝的父亲,心中像针扎一样痛苦,整个人瘫痪在地上,他无话可说,无言可道。
突然间,王立发现王春来的身体开始抖动,出现嘎吱嘎吱的碎裂声,看着眼前明显不对的父亲,王立嗓音沙哑的说到,“老爷子,父亲,你怎么了,不要吓立儿,立儿不能再失去你了...”
王春来看着扑在自己面前的王立,恍惚间,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满脸慈爱的说到,“立儿啊,父亲没用,你母亲最后一个让我照顾你的心愿,我都没法完成。”
说话间,王春来的身上的穴位开始鼓起又萎缩,但他仍然充满父爱的眼神看着王立说到,“我呀,舍不得你母亲,想了想,平时没人说我,还挺不习惯的,我还是去找她吧...”
好象想起了什么,王春来对王立说到,“对了,立儿,为父卧室下还藏着些钱,你日后定会用到,以后我不在了,你,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为父睡了。”
“不要,父亲,父亲,不要睡啊,儿子舍不得你啊!啊!”王立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父亲,不相信这个如此豪迈,又如此可爱的男人会离开自己。
夏侯垦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悲剧,老友的死亡,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哀恸,有些失落。
但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忐忑中带着犹豫的声音缓缓响起,“立小子,我家珍儿呢,她应该躲起来了吧,是不是啊。”看着失神的王立,夏侯垦急着说到,“你说话啊!珍儿是不是躲起来了啊,哈,一定是的,珍儿那么聪明,一定会躲起来的,对对对,一定...”
王立没有看向夏侯垦,好像是傻了,好像是痴了,吃力的扛起父亲和母亲,艰难的向珍姐死亡的地方走去。
看着走向某个方向的王立,夏侯垦身形一晃,仿佛老了数十岁一般,紧紧的跟着王立。
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天空中一道赤雷炸起,点点雨滴落了下来,痴心人走来,失心人走去。
雨越来越大,王立和夏侯垦二人也走到了那个木屋前,夏侯垦冲过王立,进入木屋,入眼看到的便是自己女儿的尸体。
“乍呀,啊,我的珍儿,怎么会这样...”夏侯垦疯魔般的抱住夏侯珍的尸体,双眼血红,面露狰狞,如果有高人在此,怕是会断定夏侯垦将要入魔。
气息逐渐迷乱的夏侯垦,放下夏侯珍,望向将父母的尸体保护在角落的王立,左脚踏地,爆步冲向王立,右拳打出,‘咚’的一声巨响,王立的身体冲破木屋,掉落在红白遍布,乱尸横纵的雪地上。
“为什么,死的是珍儿,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王立睁开肿胀的双眼,看向迷神的夏侯垦,不做抵挡,不做闪避,就让夏侯垦杀了自己这个无能之人吧,扭头看向周围的尸体,也许这就是对自己这样的废物最好的归宿吧。
“不要打他,咳咳...”正待夏侯垦再要出手之际,一个让夏侯垦欣喜若狂的微弱声音响起,本来混乱的气息瞬间稳定。
夏侯垦瞬间移向夏侯珍身边,只见夏侯珍微微的张开双眼,有些灰白干枯的脸色让人怜惜,夏侯珍看向父亲,费力的做出笑容说道,“父亲,不要打大雄了,咳咳,不关他的事。”看着说话的女儿,夏侯垦大脑狂点,可夏侯珍接下来的话仿佛让他掉入冰窟,“父亲,女儿不孝,看来是无法孝顺你了,今生当父亲您的女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父亲,我知道你还有除母亲之外的其他女人...今后就要靠他们照顾你了。”
王立在夏侯珍出声时,同样惊喜的爬到珍姐身边,听到夏侯父女的话,瞬间呆滞在原地,痴痴的看向夏侯珍,有些迷茫,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痛恨。
几句话的时间,夏侯珍脸色又暗淡几分,看着退后的夏侯垦,又转头对着面露悲伤的王立,充满爱意的说到,“大雄,不要伤心,你是我的男人,真正的战士,咳咳咳!不过,大雄我不在的话,可要好好找以后的妻子啊,哈哈哈!咳咳...”拦住想要担心的夏侯垦,抓着王立的手说到,“大雄,我的时间不多了,把你的马槊给我。”
接过王立递来的马槊,夏侯珍笑了笑,对着王立说到,“大雄,我还要再听一遍,你写给我的赤山玩月。”
王立看着这个傻傻的女人,低声吟道,“高卧赤山时,开帷月初吐。清辉澹水木,演漾在窗户。荏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千里共如何,微风吹兰杜。”
‘呲’听完爱人的吟唱,面露爱意的夏侯珍拿起马槊插向自己的心脏,止住想过来的二人,口吐鲜血,但仍然保持着笑容,“大雄,这便是我的第二个神通,血祭,哈哈,以后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紧紧的握住刺中自己心脏的夏侯珍留下了泪水,大声喊道,“王立,我真的想和你成亲啊。”
语音落下,没有炫彩的光芒,没有奥妙的奇景,只有着倒地的少女。
王立抽出马槊,抱住珍姐,模仿着珍姐刚才的笑容,“珍姐,会的,她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莫邪’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啊。”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