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姨妈的注意,或许她正在暗处观察着我们,我们不曾发觉而已。三个人虽然身负着行李,还是尽量做到轻手轻脚,不惊动是非之人。
车子开到半路,我仍不知去向,也并不打算开口询问,要去的地方总是会到达,不想去也不会有人允许我半路下车。夜里情景,道路似乎显得比白日里更加宽阔了些,我们被无边黑暗包围着,唯有前路亮出笔直的一截,仅仅能看清的能掌控的前程。
一个急转弯,李霄鹏脚下一狠,车子猛然停了。
前往是分岔路,三条马路通往不同方向。
他深叹一口气,拿起手边的半瓶饮料咕咚下肚。
“小子,你认识路吗?别是逗我们呢,娄老头住哪,只有你小子知道!”
牙瓣已经睡得昏昏沉沉,是这一个急刹车把从周公的怀抱里一把扯了出来。
“州府花园,你们认识吧?”
李霄鹏一个急刹车,转过头看着后座的牙瓣。
“你说什么?哪儿?”
牙瓣淡淡地说:“州府花园啊,你们认识呗,谁不认识啊,那么阔气的小区。”
我的心里也是惊了一下,404那个诡异的房间,摇曳的火烛和香火缭绕的气氛,我记忆深刻。
我们去哪里干什么?
我没问出声,心里暗自疑惑着。
“去州府花园干什么!”
李霄鹏不解,似乎也是想多了。
牙瓣说:“快点开车吧,天亮之前得赶到州府花园旁边的青苔街,娄老头只有今天上午在那里,去晚了就别想见到他了。”
李霄鹏心里的恐惧莫名加深,青苔街出了名的闹鬼,百年前是著名的棺材街,一场大火烧光了一条街所有的棺材铺,这条棺材街也改了营生,建国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烟花巷,相传,当年住在这条街的烟花女子死于非命的不在少数。
“你听谁说的八月二十八娄老头会来这里跟人做生意?消息可靠吗?”
李霄鹏继续开着车,心里的好奇同样按压不住。
牙瓣打了个哈欠,往我身上靠了靠。
“妈妈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聊太多。你到了就知道了,是你求我带你去找娄老头的,我带你去了就得了,问太多也没用。”
“你……,怎么这么混呢!”
李霄鹏拿牙瓣没办法,只好继续做牛做马拉着车。
这次李霄鹏着急去见娄老头,八成和半魂之事有关,像我们这样的半魂人,熬过的每一分钟,辛苦经营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凑足另一半,早日解脱。我无所谓他去找娄老头的真实目的,我只知道见到娄老头就可以见到我的女儿恋星。
牙瓣在车上哼起了他常常哼的那首歌,我依旧听不懂内容是什么,只听他哼得带劲,那声音那曲子仿佛与这无边黑夜是浑然一体的,让人沉醉。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郊野死寂的夜,急刹车之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们三人慌忙下车查看,什么都没有。正当惊魂甫定正一头雾水准备上车继续前行时,牙瓣哎呦地喊了一句。
“快看,这是什么!”
李霄鹏打开车门,拿出车上的手电筒。
电筒的光强烈而温暖,它晃了一圈,划出奇怪的曲线,终于将光束定在车子右后轮下的一双明黄色绣花鞋上。
一只鞋的鞋尖被车轮压住,我俯下身拿出那只鞋,把一双鞋子捧在手里,拍掉上面的土,鞋子是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