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林家大院,我们驱车回家,我和潘越的家如今被付之一炬,还搭上了我父母的性命。
潘越的离开,我不知是喜是悲。
从此我在这世上再没亲人,除了恋星,如果她还活着。
李霄鹏一路上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牙瓣的喉咙里一直哼着歌,歌的内容我听不懂,乐曲却有一种安神的作用,他不停地循环着这首歌,我渐渐有了睡意。
一声急刹车,我从睡梦中惊醒。
李霄鹏烦躁地咒骂着:“这些刚拿了驾照的兔崽子,马路上横冲直撞,命不想要了干脆送给别人,有多少好人半死不活地游荡着,没什么天理可讲!”
牙瓣说:“我们都是好人咯!”
李霄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下车,到家了。”
到家了?
我才几天没回来,竟然不认识自己家了,我抬头望,两扇支离破碎的窗户面目狰狞,一角未能震落的玻璃像是獠牙警示人们别靠前。
楼下有三五邻居在讨论爆炸事宜,见我走近,也不再说什么,表情友好又关切。
我们三人上楼,门板已经炸毁,房子里一片狼藉,这残局已经没有收拾的必要,我只来看最后一眼,看完就去公安局办理一些善后事宜。
牙瓣四处搜罗,在壁橱中间的一格找到一个金属盒子。说不好金属具体是什么材质,却在爆炸中完好留了下来。我打开盒子,一双红色布鞋安静地摆在里面,鞋面上是金线绣成的鸳鸯图案,两双鞋组成一对鸳鸯。我能想像这鸳鸯布鞋穿在脚上是踏着何种美好的向往。
我和潘越在这个城市蜗居的爱巢从此消亡,房体虽然还在,美好的回忆荡然无存,连所有不好的滋味都一并去了。
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爆炸后续事宜及逝去亲人的后事,李霄鹏帮我处理得圆满,逝者已矣,李霄鹏安慰我说:亲爱的,好在老天爷为你留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想的未免太简单,恋星也是继承人,我早晚会找回我的女儿,回归我们简单快乐的生活。
这一行,四天过去了,一切办理妥当,我们自然要走了,临走时把那双绣花布鞋放进后备箱里一并带走了。
不知为什么,这鞋子给了我一种莫名欢喜的感觉,像小时候踏着夕阳回家吃饭的愉悦感,脚下很轻,脑海很空,唯有快乐在里面萦绕。
接下来去哪,由李霄鹏决定,他惦记着林家大院池塘里的鱼,于是驱车带我们回到林家大院。
到达时,天已经暗下来,门口亮着两盏红灯笼,灯笼上写着黑而方正的林字,姨妈在门口踱来踱去,远远地看见我们,便停下脚步,肃穆迎接。
“鱼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
原来李霄鹏一早就通知了姨妈,我们今天返程,鱼是新鲜打捞新鲜烹调的,对李霄鹏来说,这是值得驱车几个小时奔赴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