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门哐当一声紧闭上,我和李霄鹏心里的小鹿都停住了脚。
“姨妈怎么办,姨妈还没进来!”
我第一时间察觉少了个人。
李霄鹏并不在意。
“她什么也不知道,完全可以装成老年痴呆。”
“装成老年痴呆?警察难道不会发现吗?”
李霄鹏轻蔑地笑出声。
“呵呵,你小看这老太太了,前两天她就是装成老年痴呆搭上我的车的。”
“姨妈不是这种人!”
我不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他口中所说。
“走路走累了,扮可怜搭车,假摔差点落山崖,你以为寻常老太太能完成?”
我沉默着,何必去辩。
此时我只担心冰棺里的一滩血水会让姨妈受到牵连。
李霄鹏突然伸手摸摸我的上衣口袋。
“喂,亲爱的,你的手机在震动。”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机明明早就关机了,可身上确确实实感觉到震动。
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它持续震动着,震得我手心发麻,连胳膊都麻痹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喂?”
“你好,是莫舒女士吗?”
“是我。”
我不知对方是谁,听起来声音很严肃。
“你好,我们是昌东派出所,你姐姐莫云家里发生天然气爆炸,有三人死亡,其中一人已经确认是你姐夫潘越,另外两人需要你来认尸,请问你现在在哪,多久可以赶过来?”
“爆炸?”
这句提问,我更像喃喃自语。
如果真的是爆炸,那么全家不能幸免。
我挂了电话,没有回答警察的问题。
按下电源键,我久久盯住屏幕,确认手机真的关掉了。
“什么事?亲爱的。”
李霄鹏轻声问我。
“家里爆炸了,警察说爸妈和潘越都炸死了。”
李霄鹏的脸上迅速有了狂喜之色。
“哎呀,这下莫云的保险赔偿受益人就是你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关注的是钱。
而我关注的是什么?
我并不关注钱,也没有为他们的意外死亡而悲伤。
说到受益人,恋星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受益人。
我相信恋星还活着,此时此刻我多么想再见女儿一面。
如今牙瓣没了,娄老头的家在哪我全然不记得。
我对娄老头的信任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我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相信孩子会好起来。
可除了牙瓣,谁能找到娄老头?
这间密室让人透不过气,我慢慢蹲下身,以缓解缺氧的痛苦。
李霄鹏为我搬来一把椅子,扶我坐上去。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和外界联系,问问警察是不是走了?”
李霄鹏站在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温柔地抚慰着我。
“就算警察走了,咱们也不能回客栈里,你知道那孩子为什么在鱼肚子里吗?”
我茫然地摇着头,我并不想知道,凶杀案不必去猜测,如果懂了凶手的意图,那么早晚会变成凶手。
他却津津有味地做起案情推理师。
“你有没有发现,客栈的房号都是连续的,实际上是每间房间房客登记人的生日。”
“嗯,发现了。”
“亲爱的,你果然冰雪聪明,那你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会死在鱼肚子里吗?”
“不知道。”
“因为这孩子的出生日期很纠结,他在大年三十的最后十分钟露出脑袋,在正月初一的最开始十分钟才出来余下的身体。”
“这又怎么样?”
“老陈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不允许造假,当初这孩子一家人登记的时候,为了住第一间客房出入方便,用了孩子的生日登记,但在老陈看来,露脑袋就算出生,所以这孩子出生在大年三十,他很不满客人用虚假信息登记。”
“老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呵呵,傻丫头,老陈有耳朵会听,有眼睛会看,还有鼻子会闻啊,这客栈是他的,这客栈是长了眼睛鼻子和耳朵的,懂吗?”
我不禁愕然,难道老陈会为了一个生日日期而拿人命去较真。
“我不信老陈会因为这个杀人。”
“错,老陈并没有杀人,而是帮助他新生。”
“喂了鱼就算新生了?可笑!”
“当然,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话发生微凉的气息,在我颈后拂过。
我回过头会看到什么?
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吗?我自己本就不是人。
回过头那一刻我还是惊呆了。
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孩站在我身后,与李霄鹏一起朝我笑着。
“莫云阿姨!我是牙瓣!”
他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鱼肚子里那个男孩的皮囊,被牙瓣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