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条蜿蜒山路时,车灯突然熄灭。
潘越用短促而厚重的气息带出一句国骂。
很快又安慰自己说,好事多磨。
车灯坏了,漆黑夜里,这样的山路根本无法前行。
牙瓣见前路渺茫,担心起晚饭的事。
“莫……舒,阿姨,你们还带了别的食物吗,我饿了。”
这样一抛锚,晚饭恐怕要推迟到明天早上了。还要祈祷着这期间有车经过,能帮上个忙,不然也许会无限期地等下去。
潘越只回了他一句:“你他妈除了吃,还有别的事吗!”
“这样傻等不是办法吧,打电话找救援吧!”
我也不愿悬在山崖上进退不是,于是提议。
这一提议却被他否定了,单位的车不能坏在我手里。
“现在已经坏在你手里了,不修难道永远卡在路上?”
“正是因为坏在我手里了,更加不能说,不能让人知道。”
我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你永远不如你姐姐,这个时候如果是她,绝不会让我打电话找救援,而你狗/屁不懂,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谨言慎行保住这份工作有多难……”
车子的抛锚成了我的追思会,潘越也记得我的好,可惜迟了。
“你既然怕出问题,干嘛公车私用,我们打车来就好了。”
我竟然白费口舌地试图纠正他的错误认识。
他点燃一根烟,不再理我。
父母心焦,也学着潘越的方式点烟排遣起来。
车子里烟雾缭绕,熏得我眼睛生疼。
牙瓣无法忍受饥饿和二手烟,打开车门跳下车,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这无边的黑夜,跑出去两步简直就是永远消失了。
没有人去追他,不追的原因各有不同。
我相信他不会出事,他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儿童,他嘴里的天方夜谭兴许都是真的。
两位老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慢慢走,走到天亮也能走出去,是不是,舒儿,你说是不是?”
我无法作答,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不想直接否定。
我只说:“再等等,也许有其它车辆经过,能帮我们。”
话音刚落,两束强光从前方打来,光越来越强,一辆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灯一直开着,由强变弱。
我知道,久困荒野的人都在内心狂喜着,只有两位老人把狂喜写在脸上,我和潘越始终保持着同样的淡漠表情。
车上的人下来,与我们打招呼。
我努力地辨识了那张脸,这个人是李霄鹏。
等他开口说话时,我更加确信他是李霄鹏。
“亲爱的,竟然是你!”
父母脸上是寓意不明的笑容,一直保持着,不放松。
潘越只听见这一句亲爱的就足够了,他内心翻腾脸上却不动声色,再怎么样,他此刻都是一个笑话。
狼狈挣扎,不如若无其事地做一个笑话。
“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抛锚了?”
“车灯坏了”四个字刚刚说出口,李霄鹏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更加熟悉的人,是姨妈。
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在这漆黑的山路上……
姨妈先是看到我,惊奇地唤了一声舒儿。
之后看到后座上我的父母。
又叫了姐姐姐夫,惊讶之色半分不减。
“怎么这么巧!真的太巧了,我正要往落花村去,你们这是要去哪,哎呀,多亏这位小伙子救我一命,不然我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