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费?”一阵狂躁的笑声响彻了整栋土房子。
“我剥皮娄行医六十余年,收过谁的药费,简直笑话!”
牙瓣轻叹一声,“原来这邪老头的名字叫剥皮娄,不,不对,这应该是绰号,我师父说过,姓氏应该在前面,我觉得娄是姓氏。”
牙瓣的两只细细的胳膊架在胸前,认真地打量着娄老头。仿佛他知道一些故事,却又和人联系不上,这下要好好研究清楚。
潘越警惕地抱起恋星,脚尖悄然移了方向就要向外走。
我也提着一颗心紧随其后,不出意料地,娄老头拦住了我们。还是牙瓣聪明,压根没想过可以这么顺利逃脱,一直镇定地站在原地等着邪门老头的发落。
“怎么这就要走了,药费不给了?”
“是你自己说不要药费的,你想怎么样?”
“跑到我剥皮娄这里来占便宜了?来之前没打听打听吗?我剥皮娄的前世今生怕是够你们哆嗦几生几世的。”
我的眼睛和娄老头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慌忙错开,他那双并不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汪着两潭深不可测的湖水,这湖是极寒地带的永不流动永不结冰的湖。
也许我正是那湖里仓皇游弋的鱼儿,不知来处,不知去向,总逃不出他的掌握。
“你到底想怎么样,怪老头!”
潘越抱着恋星的手越发地紧了,共存亡的决心从胸膛延伸到手臂。
“这女娃娃我看上了,留下来给我做徒弟,别的我不要。你们慢走。”
说着,娄老头上前夺过了恋星,不费吹灰之力。
潘越臂弯空空,还保持着护子的姿势。
“把孩子还给我!”他又上前去夺人。
我和牙瓣的袖手旁观,激怒了护子无能的潘越。
“你们为什么不帮忙,还是不是人!”
娄老头呵呵一声笑,脚底下的两条黑狗也跟着汪汪两声,只见他把肩上扛着的人皮一把扔向了潘越,砸在他的肩上,潘越定在原处,没有动作和表情,只剩一双愤怒而无力的眼睛圆睁着。
“他太疯狂,我来和你说好了。”
娄老头走向我,拍拍恋星的胸腔,恋星噗地一下喷出了一口黑血。我心头一紧,两行眼泪流下来,伸手要抱过恋星,被老头拦下。
“这娃娃是中了毒,不是骨头卡喉那么简单,留在我这里,你放心回去,有缘的话,你们还是母女,无缘的话,也不要挂念。你带她回去必死无疑,留在我这兴许能有一丝生机。”
他的话凉透了我的心。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娄老头,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轻拍我的肩膀,算是再次承诺。
牙瓣伸出满是污泥和食物油渍的小手,去摸了摸恋星的手。他告诉我,妹妹的手是凉的,妹妹死了。
老头下了逐客令,让我们搀扶潘越离开。
他最后嘱咐了我一句,路上注意安全,车船无情。
搭在潘越肩上的人皮充盈了起来,自己走回了娄老头身边。
潘越在走出娄老头宅子的瞬间,恢复了灵活。
刚才我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狂躁地转身砸门,想要抱回恋星,然而门无论如何也砸不开。
院子里的两条黑狗并未因为他的狂躁而狂吠,里面一片寂静,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