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春不久,正是花草上市的季节。
镇上一家客户订了十几盆迎春盆栽,要亲自送货。千樱很忙根本走不开,小石头毛遂自荐说要去帮忙送货。他见千樱在犹豫,明显不放心他去。小石头解释说他那几年都在镇上乞讨,地方都比较熟。
他把那几年悲惨的乞讨生活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千樱心头一酸。
千樱把地址抄给他,小石头把花草搬上小板车,把地扯放好在口袋,推着小板车准备出发。千樱叮嘱他要小心,送完货就赶紧回家。
小石头心里头暖洋洋的,幸福的笑容比春花更灿烂。因为有了家人的期盼。
小石头走到半路,看到迎面走来同村的几个小霸王,他们几个也看到他,认出是当初那个小乞丐,便拦下他。
以前小石头远远见到他们便逃走了。他现在也很害怕,很想跑,但他有责任,不能跑,只能开口求饶,“各位哥哥,求求你们让我过去,求你们了。”
他想到以前经常被他们围殴,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走一步路都疼,身上於青几个月才好全,心里对他们有着本能的恐惧。他们就像几头狼在看一只小兔子,它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在强者面前,他这个弱者根本无可奈何。
他们哪里会听他求饶放过他,把他的盆栽砸在地上,好像还不够,还要踩坏娇艳的花朵。丝毫不会怜惜。
他们相继搬着盆栽准备砸,小石头扑过去抢,但他们比小石头高,手一举小石头便够不着了。他只能放弃去抢救另外一盆,那个人故意逗他靠近,然后再把盆栽向后一拋,瓷盆摔碎了。小石头被他们逗弄的团团转,跑得满身大汗,看他狼狈的样子,他们笑得更得意。
十几盆一盆也没保住。直到地上满是瓷片、泥土、残花断枝。一个人还重重踹了他一脚,小石头倒在地上,蜷缩着双手抱头这个姿势可以保护重要部位,是他挨多了揍,总结来的经验。其他人又补了几脚,他咬牙强撑着,偶尔漏出几声破碎的呻吟声。瓷片在他身上扎了好几个伤口,有一两处伤得深,鲜血沁出衣表。疼得他直抽气,眉头紧皱。终于他们觉得没意思,全都走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全身都疼,身上肯定有很多淤青。他不心疼自己,却心疼这些姐姐花费很多心血辛苦种出的鲜花。现在货也没了,该怎么办,他有些不敢回家面对姐姐。
他怕瓷片会影响到别的过路人,便拖着沉重的身躯,动手一片一片把碎片捡到最路边,不影响车辆行人的地方。还把受到摧残的花收集起来,放在板车上。他很心疼它们,仿佛它们有着灵气生命,小石头对它们说着对不起,又许诺会救活它们,只要有根系就可以存活。
他小小的身躯拉着板车,带着伤,让本有些瘸的脚更加沉重。本来不重的小板车,现在得咬牙弯腰使出全身力气才拉得动,同时也牵动着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淋漓。
天黑了,千樱在门口焦急的观望,他磨磨蹭蹭到家门口。千樱见他一身脏污狼狈,衣服上还有血迹,是受伤了,也没多问,立马把他拉进房间,让他把衣服脱得剩条裤衩,找来药箱给他包扎伤口。
千樱一看,瞬间红了眼眶。他全身划了七八条口子,伤口不深,但细长,皮肉边缘轻微外翻,身上还有不少淤青。千樱轻轻给他消毒上药,每次一碰到伤口都会感觉他会颤抖一下,但他不会大喊大叫,咬牙坚强的模样让千樱心疼。
千樱一脸关切,声音明显有些哑“小石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
小石头声音里都透着虚弱,把事情经过跟千樱说了一遍。
千樱有些气愤“小石头,你怎么那么傻,花草没了,可以再种。下次,再有这样危险的情况,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你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最后这一句,破开了他心里的冰封,开出一朵向着温暖而生的花。
只要有千樱在的地方,小石头一定在她旁边,他们一起打理花草,一起做饭吃饭,一起钻研学习。这样的一幕幕天天重复上演,而故事的主角们也永远不会嫌腻,同时他们也在慢慢成长。
一晃十年过去,当初的小石头也长大了,是个大小伙儿。是不是小时候严重营养不良导致他后天不太高,看上去,比同龄人会矮上一些,皮肤也有些黑,五官平平无奇,可好在结实又勤劳。
由于这些年的休养,原来明显的跛脚,现在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了。
而小女孩则长成美丽的少女,重要的是她还聪慧又能干。
千樱是村镇很多男孩的梦中情人,经常有很多人来说亲。但不管对方家庭多好,对象多优秀,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一律不讲情面都被山石通通轰走。那些被撵出去的人一边走一边骂,骂这野孩子太没教养。千樱也只有赔理道歉,可她不忍心太责备他,每次都会用宠溺的语气不痛不痒说他几句。
这么多年她和小石头相依为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小石头怕姐姐会嫁人会离开他,又会丢下他一个人。他很自私的不允许姐姐离开他,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也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的光。
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偏执成狂。
如果他从未见过光明,就可以在黑暗中忍受。可他偏偏得到过,便再也不愿放手,哪怕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