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挤出献媚的笑,方瑾婳将脸贴在安陵烨的胸膛上,还蹭了起来。
俨然一副既听话又乖巧的摸样。
“你这性子,倒是不错。”安陵烨见她如此,愣是不着边际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废话!
要是她没这能屈能伸的性子,早不知道被砍了百八十回了!
瑾婳愣了愣,也不抬头看他,只是答道:“能给王爷做……四、四等妾,是妾身的福分!”
安陵烨听后,大掌抚上她柔顺的长发,那摸样……
就像是一头狮子,驯服了一支乖巧的小猫……
小猫啊!
她算是认清自己了!
没办法,就是不敢反抗,不争气啊!
安陵烨很满意,他知道,这是一只外表乖巧,内心却毫不驯服的小猫。
当表里不一的小猫,变成心甘情愿……
他很期待会是如何。
安陵烨低头。
瑾婳只觉得一个形状很好看的唇,想要贴上她。
而且那可恶的唇,还带着邪恶的笑意!
她不要,不要!
仿佛上苍听到了她的祈祷。
“王爷……四等妾的待遇?”管家为难的拿着小本本,恭恭敬敬的打断了安陵烨想要亲热一番的计划。
安陵烨腾的一下,立马将她放开。
方瑾婳只觉得脑袋转了几百个圈,晕头转向的要摔倒地上去了。
“姐姐小心。”方锦婵不知从哪里出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搀扶了一下瑾婳.脸色惨白极了,惹人心疼,此时扶着瑾婳,更是摇摇欲坠,仿佛整个人都站不稳了一般。
安陵烨看了方锦婵一眼,仿佛本能将瑾婳推开,将锦婵护在怀中。
瑾婳因为还没站稳,直接摔到旁边的花瓶旁。
花瓶倒是没碎,只是手却蹭破了皮,疼的她那叫一委屈。
瑾婳方才还在想,这妹妹难道莫不是觉悟了,这才反应过来。
看来她那脑子,被卖掉了,还会替别人高兴地数钱。
哎!
除了叹气,看他们恩爱,她还能怎么办?
顿时觉得视线里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
奇怪,她没有撞到脑袋啊!
隐约模糊了起来,只是在晕倒之前看着安陵烨亲昵的拥着方锦婵,很是随意的吩咐了一句:“方瑾婳,从今日起是本王的四等妾,至于待遇……随便当丫鬟使唤就好。”
天上一群乌鸦飞过。
瑾婳只觉得她日后的日子,会比乌鸦还要黑,还要暗。
她没有猜错!
不仅仅是比乌鸦还要黑!
瑾婳浑身酸痛不已,漆黑的房内,阴森又恐怖。
她睁眼,四周一片空无一物,这是她那华贵又高级又奢华的寝宫么?
很显然,不是。
没有桌子,没有床榻,没有蜡烛,没有吃的!
啥也没了……
方瑾婳哀戚戚的支起身,迎面刮来的风凉飕飕的,心都寒了,瓦凉瓦凉的。
猛然忆起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一句话。
至于待遇,随便当丫鬟使唤就好……
随便当丫鬟使唤就好……
当丫鬟使唤就好……
就像是噩梦,萦绕在她耳边,嗡嗡直叫。
屋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滴,滴,滴……
瑾婳仰头,莫不是这房子还漏水不成?
滴答,答……
原来真的漏水!
她慢慢走着,到了尽头,墙壁挡住了她的步伐。
外面传来声音:“王爷吩咐了,四等妾您要是醒了,就去服侍各位主子罢。”
服侍?
“妹妹,姐姐的晚膳呢?”
“在这。”瑾婳来回走着,手里端着大盘子,屁颠屁颠的放到一等妾大美人身边。
“四等妾!给姐姐们提洗澡水去。”又是一名美人儿一等妾,高傲的吩咐道。
“四等妾!本妾的洗脚水呢?”
“四等妾,你给本妾跪下!”
暗无天日说的就是这种生活!
她怨念极深了,这安陵烨居然这么多的侍妾。
帝王短命,说的就是安陵烨这种!
早晚精尽而亡!
又是一天,忙完了,方瑾婳几乎虚脱的躺在柴房里了。
月凉如水。
本该是人心最平静的时候,瑾婳却坐不住了。
柳絮飞,湖波漾,一丝丝波澜让湖水美的不可思议。
夜色朦胧,视线中一抹悬乎的红影一闪而过。
香气随风,好熟悉的味道。
柳树下有两个身影。
只听得,左边人低叹一声,“艳雪,你这是何苦?”是个男子的声音。
瑾婳暗暗心惊,这大半夜的,谁会在那儿?
“我何苦?呵呵,殿下,艳雪既然是爱了,又怎能说的清楚?”右边一个女声说的极苦涩。
原来那女子唤作艳雪。
“所以?”男子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看着右边的艳雪。
艳雪的声音有些急切,“宫主,您是真的忍心让艳雪嫁给安王,可你何曾想过艳雪的心意呢?艳雪从来都是陪着你的,如今,你又怎么狠得下心?”艳雪好似是哭了,抽噎却有些甜美的声音,在夜色中让人颇为不忍。
抬头,鼓足了勇气,看着男子。
而那男子,却是毫不在乎艳雪的情绪冷冷道,“艳雪,这整个天下都是等价交换,这本该是你应该报的恩。”
“宫主的意思是当年带回艳雪,便打算好了这一日?”艳雪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瑾婳发誓,她不是故意要看的……
“艳雪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你与她相似便是她了么?”
艳雪平静的嗓音颤抖不已,用着她仅剩下的期待,颤抖道,“就算,就算殿下早就明白了艳雪不是她,可为什么要这样对艳雪?艳雪自小没有什么心愿,只是想长伴宫主身边……如今……”
“够了!”那男子打断她的话,转过身,不去看她。沉默了很久,终是缓缓开口道,“你不是她。”
“是这张脸不像是她,还是艳雪这才情不如她?”艳雪抚上自己的脸,望着那男子痴笑问道。
她用纤长的手指,指尖划过脸庞,笑的有些痴了。
那男子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风轻云淡的,掩饰不住的厌恶,淡淡道,“若是你没有这张,让本宫厌恶了这么久的脸,或许本宫是不会对你做的这么绝情。”
艳雪在黑暗的月色下笑了,退了几步,停下。轻盈的身子,倚在了竹子上,轻轻的闭了眼,黯然道,“怕是,你是找到了正主,不要我这个替代品了吧?”
应该是疑问句,她却说成了在阐述一件事实。而这事实真相的背后,是她难以接受的。
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可看在艳雪眼里便是默认了。
她对他的十分好,竟换不来他对她一分好……可放手,她做不到。
突然,一阵寒风,刮的竹林向后倾倒。
“谁?”
风徐徐的吹着,竹林如一泓碧海,波荡悠长。竹千落,星如雨,光影重叠,眩的人睁不开双眼。
瑾婳顿时觉得所有人都是聪明之人,然,只有她笨的可以,笨的无可救药,既傻又笨!
“是你?”
花容月虽是疑问,却满脸毫不意外的样子。
映着月色,瑾婳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她实在无法说出这人……是多么的妖孽。
“艳雪,你先回去。”
“宫主?”艳雪愣住了,好似不满这个决定。
“我不想说第二遍。”
艳雪走了。
她只觉得更加阴森了。
“你……你想干嘛?”
“你觉得呢?”他长身玉立,神情自若,嘴边还隐隐噙着笑意。
“我怎么知道?”瑾婳瞪着他。
她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似乎很厉害,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莫不是在她身边的柔弱样儿都是装出来的?
“既然你不知道,问我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既鄙视又不屑,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与她擦身而过,一双美眸似乎是在远目。
这反问委实巧妙,愣是把这个大咸菜扔给她去思考。
此番,让瑾婳生生敛眉,承受下这个问号。
不由的凝视了他一眼。
一袭红袍奢华极了,面料好的不得了。白天方没注意,如今隔着这么近瑾婳才发现,红袍绣着菡萏,隐约有着龙飞九天的架势,仔细看起来不知要比安陵烨那假龙好了多少。这安陵烨对男宠都那么好?
穿这么奢华气派,比他自个儿的衣服都要好。
再低头,瞅了瞅她自己这身“华服”,绿色的粗糙布料,再在腰间围了一条布,俨然的标准丫鬟服。
惆怅。
花容月的黑发柔顺极了,瑾婳从未见过如此柔顺又好看的长发。
她想或许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见过了这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吧。
是啊,这么美的无缺,高贵的男人,世间里又能有几个呢。
这人……跟安陵烨根本无法去比。
如果说安陵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么他便是不可仰望的天骄之子。
亦不是安陵烨不如他,只是这人从头到尾给自己的感觉便是神秘,莫测到不可亵渎。
一股淡淡的香气,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花容月不经意漏出的神态,让她有些莫名的熟悉。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花容月一怔,似乎是不可置信,随即又看到瑾婳一脸迷茫的样儿,笑了一声:“堂堂四等妾就是这么喜欢勾搭人的?”
“我……没有。”瑾婳脸红了一下,和熟透了的虾米一般。
花容月先是高傲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我说准了?”
瑾婳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花容月那斜斜一瞥,眼神足以让瑾婳销魂。
这个人不安全,极度的不安全。
“上次你看了不该看的,这次又听了不该听的,你说,我拿你怎么是好?”他销魂的说了一句令人心惊胆颤的话。
上次,这次?
她只与这人见过几次,可哪次看到不该看的了?
不过这声音倒是好听的要命,悦耳又销魂。
瑾婳对他的敬畏又生生提高了几分,果然是神秘不可莫测啊!
花容月伫立在原地,朝她将漂亮的手伸了出来:“过来。”
瑾婳蹙眉小心思量,谨慎的寻思了一番,她都已经在歹人之手了,还能做得如何。
怯怯地拉着他火红又令她极是羡慕的袍子,贴紧了他,不敢多说,不敢多做。
“就这么怕我?”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花容月也不免有些惆怅,怎的没见她吃他豆腐的时候有这么怕他。
瑾婳不说话,只是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高贵的人和她这种贫民小老百姓是不可比拟的,所以神的思想同人的思想也是不可比拟的,天才和天生的蠢材的思想更是不可比拟的。
任她有两世记忆,也还是一废柴外加蠢材。
花容月见她不答,但行动足矣表达其心所想,也不恼,只是抿着好看到不得了的唇。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任谁耐心再好,也受不了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了,和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男子就那么站着。
况且……
她斜着眼看了花容月一眼,他还在沉思什么。
若是想要了她倒是没什么,失洁事小,但若是被卖掉了事就大了。
她扯了扯花容月的衣角。
花容月怔了怔终是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啊?
瑾婳瞪大了双眼。
黑夜里大眼瞪桃花眼。
花容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是吓傻了,好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放了她?
瑾婳那叫一个想不通,提着花园里的小石子,敲着不太灵光的小脑袋。
不对劲儿啊,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莫不是要先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再一举歼灭?
月黑雁飞高。
逃吧。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某女下了决定,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四周。
镯子?算了吧,太重不好带。
银票?算了吧,没有。
衣服?算了吧,太大不好拿。
瑾婳坐在柴房门口无比幽怨,她唯一想要的三间东西都不能带走,这该是有多么的憋屈。
墙壁延伸,高墙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运动着。
路过的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娇小的身影正在寻思着爬墙这等大事。
呜呜,墙好高,怎么爬?
瑾婳欲哭无泪,早知道就准备个梯子,或者大石头之类的了。
如今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她要是还敢回去就是找死!
“姑娘,姑娘是要爬墙么?”
黑暗中没有光,看不真切,只知道听着声音就是一憨厚老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