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溪觉得心口想是被人重重抡了一锤,半天都喘不过气来,甚至忘了要怎么呼吸。
好不容易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想要再次确认画面中的迈巴赫,艰难地将目光重新放到了电视屏幕上。从现场的转播画面可以看到,消防员和救护车都已经到达现场,顶着风雪对已经严重变形的车辆进行救援。洁白的雪地上,有殷红的血迹,那么刺目!
黑色迈巴赫,最顶配的限量版,整座城市除了顾南城那辆之外,沐辰溪还没见过第二辆。颤抖的手再次拨打了顾南城的电话,这次,不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而是,关机。
沐辰溪的心沉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顾南城……
顾南城!
沐辰溪突然抓起衣帽架上的长款羽绒服穿在身上,来不及换下里面穿着的浴袍,直接冲出门外。
一楼大厅,沐辰溪看到正在检查风雪之夜门窗状况的张妈,用力抓住张妈臂膀,嘶哑着嗓音说道:“张妈,小宝在我房间睡觉,麻烦您去帮忙看着他,我怕他做噩梦。”
说完,沐辰溪就连居家鞋都来不及换,往大门口跑去。
张妈意识到应该是出什么状况了,追上去喊道:“辰溪,你去哪里?这么晚了,又是雨雪冰冻天气,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喊几个保镖陪着你?”
沐辰溪来不及回头,只摆了摆手:“张妈,我去去就回。”
张妈看着沐辰溪光着腿踩着居家鞋去了地下室,寒风中她光溜溜的小腿看起来那么纤细,似乎只要风雪再大一点,就要折断了。几秒钟之后,红色法拉利像是一道烈焰,在纷飞的白雪中熊熊燃烧,冲出了顾家别墅的大门。
一路上,沐辰溪都在给顾南城打电话,希望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能让她安心。可是,电话里传来的依然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雪越来越大,又是半夜了,路上出了巡逻人员之外,基本上没什么车辆。
沐辰溪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能够明显感觉到车轮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尽管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发生,她也丝毫没有减慢车速。通过后视镜看到车后面跟着一辆巡逻车,车顶灯闪着红蓝黄色光。
沐辰溪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巡逻车只得加快速度上前来,逼停了沐辰溪的车。
嘎吱!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沐辰溪踩下刹车之后,车依然在湿滑的路面上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巡逻车里走下来两个穿着反光背心的巡逻人员,查看了沐辰溪的证件之后,开始劝返她:“现在天气状况越来越恶劣,请您暂时不要开车出门。”
沐辰溪双目充血,声音沙哑,指着寒风呼啸的前方,说道:“我要去前面出车祸的位置,我认识那辆出车祸的车。”
巡逻人员看了看沐辰溪的帕拉梅拉,回想起出车祸的迈巴赫,觉得沐辰溪没有说谎。可是,他们依然没有放行:“前面已经有专业的救援人员在进行施救,您就算去了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能体会您的心情,可是现在天气实在是太恶劣,路况非常不好,所以……”
话没说完,沐辰溪猛地踩下油门,车像是一头铆足了劲的小豹子,贴着两个巡逻人员的身子疾驰而去。
她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是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马上见到顾南城,要确认他是不是安全!
顾南城早上去公司的时候,还恋恋不舍,说他舍不得沐辰溪,不想去上班,只想时时刻刻粘在她身边。这是顾南城头一次对沐辰溪撒娇,尽管看起来有些不太适应,可是沐辰溪沉浸在这种感觉中,细细品味着顾南城的每一个平时难以见到的小表情。
昨天晚上,还一起在城郊庄园放烟花,顾南城将她搂在怀中,用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说着好听的情话。顾南城真是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任何好听的情话在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种威胁的意味。
可是,沐辰溪不在乎啊,她能从顾南城的每一个小细节中感受到他对她真切的爱。
烟花绽放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顾南城的誓言却如同昨晚的烟花一样,瞬间就消失不见,沐辰溪努力想要去抓住那些温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重新坠入冰窟。
新闻画面里,那辆被撞到完全变形的黑色迈巴赫,像是噩梦一样笼罩在沐辰溪的心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一定不是真的,顾南城一定不在车里。或许他现在只是手机没电了,只是被风雪困在了应酬的场所,只是暂时不能回家,只是暂时不能联系沐辰溪而已。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水泛滥,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沐辰溪胡乱擦了擦眼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巡逻人员说的对,路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沐辰溪不过是抹了抹眼泪,车辆瞬间就失去了控制,朝着路边的绿化带冲过去!沐辰溪立刻双手握住方向盘,车速太快也不敢踩刹车,更不敢打急了方向盘,只能硬生生朝着绿化带撞上去!
车前轮冲上了绿化带,还好有绿植的缓冲,车头引擎盖变形了而已。沐辰溪的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额头瞬间肿起了一个大包,还有黏糊糊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流淌下来。
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方向盘上有血迹。沐辰溪胡乱擦了一把脸,才发现额头被撞到流血了。
重新启动车子,还好车没什么问题,不影响驾驶。倒车,重新回到路中间,沐辰溪丝毫不长记性,仿佛刚才的危险根本就不足一提,将油门踩到底,朝着车祸的地方快速驶去。
终于,她看到了刺目的应急灯灯光。一辆吊车正将变形的黑色迈巴赫吊起来,拖走了。
沐辰溪到现场的时候,医护人员已经撤离,只剩下几个人在清理现场。寒风混合着血腥味,灌入沐辰溪的鼻腔。她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问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你好,请问一下那辆黑色迈巴赫车里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确定车内人员的身份?”
工作人员正在埋头清理路面,头也没抬,回答道:“太惨烈了,车里两个人,全都没了。抬出来的时候,人都变形了,没个人样,唉!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没了,真是造孽啊!开车为什么不慢点呢!唉!有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啊,现在倒好,钱还在,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