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回归平静。
沐辰溪从废墟里面挣扎着爬出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黑暗中摸索到了顾南城的腿。
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光线,沐辰溪将顾南城抱起来,擦掉脸上的血,沙哑着声音喊着他的名字:“顾南城,顾南城你快醒醒!”
不管怎么喊,顾南城都紧紧闭着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被擦伤了,衬衫都被血液给浸湿了。
“顾南城你不要死好不好?你快醒过来!”沐辰溪将顾南城抱在怀中,哭得声嘶力竭。
这个男人不是一向非常强大么?不是一直都无所不能的么?刚刚不是还跟个超人一样挡在沐辰溪前面保护她的么?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晃了!再晃,我就真的要被你晃死了。”
听着怀中的男人发出虚弱的说话声,沐辰溪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顾南城,你没死啊?!”
沐辰溪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瞬间将脸给抹成了小花猫。
顾南城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捏了捏沐辰溪的脸颊,说道:“我死了你就变成小寡妇了。”
“你才是小寡妇呢!”沐辰溪没好气地拍开顾南城的手。
“谢谢你刚才救我,不然的话我就要死在这了。”沐辰溪说道。
顾南城笑笑:“我才不会让你跟那个恶心的大金链子死在一块呢!就算要死的话,也是跟我死一块,你说对不对?”
“瞎说什么胡话。”
两人稍微修整了一下,发现身上都还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只是顾南城的腿大概在坠下来的时候受伤了,行走不太方便,要沐辰溪搀扶着,才能慢慢走动。
“以后我要是变成瘸子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顾南城的一只手搭在沐辰溪肩膀上,凑到她面前问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那些事情?我们还是想着要如何从这里走出去吧!”沐辰溪搀扶着顾南城在塌陷的地方缓缓走动,查看从哪边可以出去。
转了几圈之后,两人有点绝望了。
从地板和一面倾斜的墙壁来看,这应该是一楼的楼道,因为爆炸而整体塌陷到了地底下。唯一的通道被一道大梁给挡住了,根本就挪不开。
背后,是一整面非常厚实的墙壁,缝隙里面透出光线来,也是整个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
沐辰溪凑到缝隙处往外面看去,看到一个储藏着很多铁桶的地下室,还有爆炸之后的残余火光在地上燃烧着,一闪一闪的火光透过墙壁缝隙,给了沐辰溪他们空间一丁点儿光明。
“找找手机。”顾南城找了一处混凝土残块,坐下来,指挥着沐辰溪找手机。
沐辰溪在刚刚两人跌落的位置摸索到了手机,兴奋的是手机除了屏幕碎裂之外,根本就不影响使用。
打开手机,沐辰溪原本看到希望的心再次变得绝望,将手机递给了顾南城:“没有信号。”
顾南城接过手机一看,别说信号了,就连紧急号码都拨打不出去。
男人冷静下来,说道:“别放心,刚刚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爆炸声一定会将人吸引过来的。说不定现在我们的头顶上,已经有消防人员正在进行搜救了。放心吧没事的。”
顾南城轻轻安慰着心绪纷乱的女人,自己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他来的时候已经仔细勘察过了周围的环境,从废旧的路标来看,这里之前是个化学厂区,周围本来就没什么居民。现在工厂废弃了之后,四周更加是荒无人烟。
“顾南城,你说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啊?”沐辰溪凑到顾南城身边,跟他坐在一起,将头靠在他身上。
顾南城点点头:“会的,放心吧!”
“要是没人发现怎么办?”
“就算没人发现,我的人联系不上我,立刻就会过来找我。”
沐辰溪无力地笑笑:“你的人?你是说你的法国办事处的人么?那个只会吹牛皮拍马屁的杭经理?”
“你不觉得能让我任命为国外办事处经理的人,都应该很厉害才对么?”
“是啊!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没有解聘杭经理。至少在我的眼里,他一事无成。”
顾南城的眸中闪过幽深的光:“凡是被我任命的,都一定有他的优点所在。或者说,一定有他的作用。”
“什么优点?什么作用?”沐辰溪白了顾南城一眼:“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用人错误而找个借口。”
“我希望他的这个作用,永远都不要发挥出来才好。”顾南城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太多了,赶紧转移话题:“辰溪你要是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要是有人过来营救,我们也能保存体力。”
沐辰溪听话地闭上眼睛靠在顾南城肩膀上,幽幽地问道:“要是没有人来救我们呢?”
顾南城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拍拍沐辰溪的后背:“别瞎想,好好睡一觉吧!”
坐着实在是太累了,顾南城的腿也疼地难受。两人找了一块比较大又平整的混凝土块,顾南城脱下自己已经残破的外套扑在上面,抱着沐辰溪躺下。
隔壁地下室不断有滴水声,滴滴答答的,很催眠。
沐辰溪抱着顾南城的腰,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胸口:“顾南城,你说我们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
“不会的。”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顾南城回答道:“真要是死在这,能跟你死一块,我也满足了。”
沐辰溪笑道:“你有钱有势,世界丰富多彩,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不甘心?”
“就如你所说,我什么都有了。别人奋斗几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我已经达到了。世界那么丰富多彩,我也都经历过了。短短三十年不到的时间,我已经经历了别人的一生,我还有什么不甘心?”
顾南城抱紧了怀中的沐辰溪,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还能跟自己深爱了半辈子的女人死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实顾南城想说,他还有牵挂,还挂念着儿子沐小宝。但是怕引起沐辰溪的负面情绪,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没想到,沐辰溪倒是先提出来了,抽噎着说道:“我跟你一样,我的二十几年就像是过了别人的一生。可是,我想念小宝,我敢想象没有小宝的日子。哦不对,是小宝失去了我的日子。他才几岁,就失去爹地妈咪,得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