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锤凝视着挂在北边天空上的太阳,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次事情大发了。
一夜过去,浓雾已经彻底散去。金色的太阳骄傲地升起,照耀着苍茫大地。但是船上的乘客并没有因为浓雾的散去而心情开朗。看着挂在北边天空上的太阳,陌生的海湾和原始风貌的平原,许多乘客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恐慌像爆炸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有几个乘客,像发了疯一样在甲板上奔跑着,大声呼喊着亲友的名字。也有的乘客跪在甲板上大声哭嚎,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再也见不到的亲人,其中就有驴友团的李天南。
哭了一夜的驴友们团团围坐在李天南的身边,大家都沉默着,并不打扰李天南释放悲伤。
“船长,这些人非要见你,我拦不住。”船上保安焦急的喊声打破了王铁锤的沉思。
“让他们都进来。”王铁锤也豁出去了,作为一个一直没有成家,曾在海上生活十七年的老水手,他自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铁门应声打开,为首的正是苏昊,他两眼肿的通红,交叉在胸前的双臂隐藏起了微微颤抖的双手,身后是几个驴友团员和其他惊慌失措的乘客们。
“王船长,”苏昊扫视了一眼驾驶室:“昨天船上保证会调查清楚情况,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船上的情况正在向失控发展,请问你们得出调查结果了吗?”
“现在的情况,是闻所未闻的,”王铁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用穿越时空来解释了。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船上的仪器也全部失灵了。对不起,我无法给各位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
“我们不是来要船长给我们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的,”苏昊说道:“我们是希望船长尽快控制住局势,并召开集体大会商讨对策的。”
王铁锤惊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在短短数小时内就冷静了下来。王铁锤久经海上的艰难险阻,看惯了海员的悲喜人生,这才有了这份非凡的定力。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但定力却远超常人。
“你说的很对,”王铁锤松了一口气:“我们需要恢复船上的秩序,并召开全体大会商量对策。但我现在人手不够,有些船员也崩溃了,还有些船员跟着前甲板一起失踪了。我请求你们这些能够经受住困难考验的好小伙们帮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恢复秩序。”
“我的团队有21名成员,人人都是好样的,可以帮助你恢复船上的秩序。这里的其他乘客,你需要问他们的意见。”苏昊看了看身边的驴友,他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我同意!”“我同意!”“我也同意!”几个一起跟过来的乘客喊道。
“好的,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说说我的计划。”苏昊点点头:“首先,我们必须把聚集在一起的乘客分开,把他们劝回船舱,主要是用劝说的方式,大家先从自己的亲朋好友开始,再扩散到其他人。对那些承受不住,精神接近崩溃的乘客,需要调用船上医务室的镇静剂,再由我们把这些人带回船舱。之后我们挨个船舱宣传,让能够来开会的,愿意来开会的乘客都来参加全体大会,大家一起商讨之后的对策。”
王铁锤立即打电话到医务室,叫陈远琪医生清点剩下的镇静剂,看看数量是否充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铁锤爽快地同意了苏昊的要求。
“好,事不宜迟,大家都动起来!跑!跑!跑!”苏昊拍手大喊道,人群轰然散开,向外面涌去。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王铁锤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
“我叫苏昊。”苏昊停下脚步,转身走过来,伸出手臂和王铁锤握了握手:“王船长,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以后要合作的时候还有很多。刚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希望我们都不要记挂在心上。”
“哪里哪里。”王铁锤暗暗试了试苏昊的手劲,相当不小:“就像你说的,以后要合作的时候还有很多呢。”
船上乘客不少,根据驾驶室提供的名单,船上总共有997名乘客,即使扣除摔出去的,和在前甲板失踪的,少说也得有八百多人。此刻除了一些腿脚受伤,不方便外出的人留在船舱以外,其他乘客都跑到了甲板上观察情况。
由于情况不明,而且人群聚集在一起,场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两个男人首先扭打在了一起,惊得一位蹲在旁边的哭泣的女性跳了起来,不满地冲着两个男人大喊。回应她的是一记下勾拳,女人仰着倒下,晕了过去。
身边的人群顿时哗然,一个红脸汉子用力地把两个男人拉开,但那两人打红了眼,哪肯轻易住手。红脸汉子轻轻重重地挨了五六拳,随即也加入了战团。
“把他们拉开!”此时苏昊已经下到了甲板上,见此情景,立刻开始发号施令:“不肯住手的人,都要被关禁闭!”
甲板上的人群看着四十多个健壮的汉子,都默默地往旁边退开。红脸汉子也收起拳头退到了一边,剩下两个男人兀自争斗不休。见此情景,四十多个汉子一拥而上,轻松地将两人分开,送去关禁闭了。
陈远琪医生跪在地上,给晕倒的女子做检查,所幸她并无大碍。
哭红了眼睛的李天南首先被动员了起来,不过他不愿意回船舱休息,而是要跟着队友们一起劝说其他乘客,苏昊同意了他的要求。
“朋友,甲板上没什么好看的了,回船舱休息一会吧。今天还要开全体大会呢,我们一定可以在这里生存下来的,”看着面前哭红双眼的年轻人,李天南出声劝道。
“我昨天就想到是穿越了,”年轻人抽泣着说:“但是到现在我还是很难接受,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我也是,”李天南叹了口气:“但是想想你的父母,朋友,你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年轻人抬起头,脸色顿时一变,就像见了鬼一样:“你,你是李天南?”
“嗯?”李天南大吃一惊:“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叶明啊,”年轻人连忙解释道:“我在论坛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我靠,是你啊。”李天南感到无比震惊:“昨天QQ上看你说要坐船去武汉,没想到就是这一条。”
“哎,我这真的是上了贼船了,”叶明唉声叹气:“早一点,晚一点都不会出事的。”
叶明今年18岁,一直都是学校里的好学生,在不久前的高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为了庆祝这件事,他做了一件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出来旅游。不过在踏上了这条贼船后,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彻底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叶明和李天南是关系不错的网友,他们是在穿越小说的网络论坛上认识的,两人都喜欢看穿越小说,还曾经动笔合写过,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坚持下去。除此之外,两人在意识形态方面有大量重合,这让他们有了非常多的共同话题。
直到昨天上午,两人还在QQ上互相问候了对方的行程,接着就互相失联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同一条船上相遇了。
驴友团和清醒乘客们的劝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到一个小时,乘客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船舱。事不宜迟,王铁锤和苏昊等人一致决定,今天下午就召开全体大会,商量对策。
“统计结果来了。”李天南推开驾驶室的门走了进来,将统计报告递给苏昊。此时王铁锤和苏昊等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目前的位置。
“船上共有乘客997人,船员49人,服务人员117人,其中,侧舷摔出7人,确认死亡2人,返回1人,前甲板失踪63人。目前船上共有1094人,其中16岁以下142人,16——50岁575人,50——60岁118人,60岁以上259人,计有男性726人,女性368人。”苏昊朗声念道。
“这下可不好办,”船医陈远琪苦着脸说到:“看天气,现在应该是夏天。我们目前缺少药品,生活用品也很缺乏。这么多的老人,恐怕其中的大部分都撑不过这个冬天。”
“那么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在这片大地上活下来。”王铁锤敲了敲桌子:“据外出侦察的船员报告,他们看到了袋鼠和袋狼。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这里是澳大利亚了。”
“等到正午时分,我们就可以测量纬度了。但是没有准确时间,我们无法测量经度。”苏昊思忖道:“还要结合地貌特征和气候来分析,我观察了这里的地貌,土质和气候,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后世的墨尔本。”
“靠,”李天南脱口而出:“那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啊。这里没有被开发的痕迹,说明现在肯定是1835年以前了。问题是我们的船坏了,即使想去其他有文明的地方也不行啊!”
“一切等到中午确定纬度以后再说。”苏昊眉头紧锁,手里反复地折着纸。
巴斯海峡,正午
“船长,”沈泉双脚猛地一合拢:“渔船上的几个也门渔民,都去吃板刀面了。渔船已经系好了,可以随船一起移动。”
“好。”潘学忠正在聚精会神地端详着一幅摊开的地图,闻言点了点头。
“要不要请那三个伊朗人去吃馄饨?”沈泉搓了搓手。
“暂时不要,”潘学忠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地图:“开采石油需要他们。”
“船长,我们之后去哪里?”沈泉已经打开了舱门,突然回头问道。
“先去菲利普岛(墨尔本东南70公里处),稍事休整,”潘学忠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创我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