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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绾月喝醉了很不安生,被罗玉刹扛在肩上,还时不时去摸一把他的屁股又撩一把他的头发,搞得罗玉刹几欲将她摔下地。
“哎呀,小娘子,你头发好香啊~”胥绾月倒挂在罗玉刹肩上,伸手把他的头发拽到面前嗅,罗玉刹只觉得他头皮都要给拽下来了。
“噗嗤。”前头带路的少年突然偷笑出声。
这林恩元给他们安排了最贵最好也是最远的厢房住,这一路上,罗玉刹本就因为胥绾月出格的行为被不少人嘲笑了。少年这一笑,彻底将他激怒了。
“你下来,自己走。”罗玉刹把胥绾月放下来,勉强抑制住了想暴打她一顿的冲动,厉声道。他们二人因师出同门,自小在一处习武,常一言不合就打架,因此他比较习惯和胥绾月用武力解决问题。
“唔……”胥绾月跟烂泥似的糊在他胸前,嘴里嘟嘟囔囔道,“小娘子,你声音怎么一点都不柔美,太难听了。”
要不是看在自己师父的面子上,自己怕是连杀她的心都有了。罗玉刹再次安慰自己胥绾月只是喝醉了耍酒疯,不能和她一般计较。
既然胥绾月走不动路,罗玉刹只好又把她扛起来。这一下被抗,胥绾月可不高兴了。
她愤怒地锤着罗玉刹的腰窝:“太粗鲁了!我生气了!要抱抱亲亲举高高!不然不原谅你!”
再没管她胡言乱语,他只是径直往厢房里走去,报复一般地把胥绾月扔到床上,随即床上发出一声巨响。胥绾月闷哼一声,彻底安静了。
他向带路的少年道了谢,又礼貌地将人送走,现下屋里就只剩他和一个不省人事的胥绾月了。太子殿下那边的风尘女子们太热情,让他有些应付不来,他便考虑要不要在胥绾月这磨蹭一阵再回去。但他又怕太子出事,毕竟这里是李真的地盘,保不齐有人想对太子做什么。
于是看着胥绾月醉得红透了的脸,摇了摇头,嘱咐道:“你就在这儿乖乖的,哪都别去,知道了吗?”
料她也听不见,没等她回答,罗玉刹便转身要走。谁知胥绾月伸出一只手来拉他,脸上痴痴地笑着。
“哎,小娘子莫走~”她笑得猥琐,手上动作更猥琐,一下下摸着罗玉刹的手,摸了一会又很疑惑似的,“小娘子皮肤为何这般糙啊,手上茧子也如此多……天香楼还压榨你们做杂务的吗?”
先前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师妹摔疼了,对胥绾月很是心疼,心里满是愧疚,这下……何来愧疚啊,罗玉刹趁着四下无人,对着胥绾月脑袋上去就是不轻不重的一掌。没有一点声响,胥绾月便昏死了过去。
终于清静了,罗玉刹长舒一口气,心情顿时转晴,大步流星地往太子殿下那儿去了。
2
等步行至门前,他做了好些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把拉开房门。
“唰——”
里头一众人齐刷刷看向他。而这里面别说是太子殿下了,就连李真也不见踪迹。罗玉刹转身要走,里头那些原本在收拾的女子便立即眼疾手快地追上来,水蛇一般缠着他,甚至有几个还伸手对他推推攘攘。
罗玉刹平日在东宫里要和太子相互调情来混淆视听,他原本不觉得这肌肤之亲有什么。对胥绾月又只当她是小孩胡闹,似乎对她的打闹也不排斥。但现下被一群女子追着推搡,他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还请姑娘们行个方便,奴再不回少爷处,怕是要被责罚了。”他不擅长说谎,临时想的谎言也蹩脚得很。
“你现下赶去你家少爷处才是要被责罚呢。”
“你家少爷指不定正和谁云雨呢,你莫要搅了这等人间极乐。”
“诶呀,这小郎君怕还是雏子呢,又怎会知晓这等乐事?”此人说完便爆发出一阵细碎的笑,边上一圈人随之笑着应和。罗玉刹简直羞恼欲死。
先前那女子说完便伸长胳膊,来勾他脖子:“小郎君不如随我一道去逍遥罢~”何止鸡皮疙瘩,罗玉刹甚至沁出一身汗。
“先前那位公子夸赞郎君善音律,是我天香阁伶女所不能比,不知小女今日可有幸见识一二啊?”
罗玉刹正忍不住要出手推开身边的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道婀娜的身影向他走来。那女子手上抱着琵琶,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娘来。
“喏。”骊姬将琵琶递给罗玉刹,又转头向旁人道,“今晚你们还是去别处寻快活罢。这小郎君就由我骊姬扣下了。”
她们到底不能和骊姬抢人,再说些什么也只能自讨没趣,只好叹着气一窝蜂散了。
等众人散尽,罗玉刹便把门拉上,又向骊姬行礼:“多谢骊姬解救。”
“你家少爷像是和先生有要事相商,两人已经先走了。此处是先生的地盘,有人会护他们周全,你大可放心。”骊姬向他解释道,末了又叹了叹气,“你也莫要同那些女子置气。她们只是想趁着青春年华,多逍遥一阵,好备上些银两……烟花柳巷的女子,大多苦命得很。”
罗玉刹自然很了解这些,对此只是无言,静静地在一边坐下,抱着琵琶,准备弹奏一曲聊表谢意,也趁此机会表达他平时没有机会展露的对母亲的思念。
一看这架势,骊姬反倒是一惊:“你还真会弹琵琶啊!”
她眉目清明,气质冷傲,但嗓音又甜腻得能蛊惑人心,如魅惑一般出言道:“那正好弹来解解烦闷罢。我倒是还没听过男子奏的琵琶的……”
罗玉刹这才知道先前她说什么太子殿下告诉她自己善音律是假,不过是为解救他,临时起意信口胡诌罢了。
他不禁一笑,温言道:“阿娘也曾为伶女,凭一手好琵琶却只能勉强糊口……后来又因要多养我一个,只得堕入风尘……”
对着一个烟花柳巷中的女子,他反倒不觉得这事难说出口了。
骊姬叹气,劝慰道:“是为良母。人生在世,多得是不称意罢了……”
又想到既然罗玉刹在京城当差,不知其母已得赎身没有,便委婉问道:“那她现下……我新到这天香楼,倒也没个人服侍左右。要是她还未脱身,我便托林老爷去要人,在此做个老妈子,与我相互照料着可好?”
“骊姬心善。”罗玉刹笑笑,双眼望着窗外出神,“托少爷的福,早些年已将人寻得。只不过终究伤了身心……好在最后是体面葬下了。”
骊姬无言,只得叹息。罗玉刹则静默地拨动琴弦,以乐声解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