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诺言刚和宝贝女儿谈完心,正琢磨怎么送她回去时,这边房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还是薄灏尘。
不似刚才甩手离开时眉峰凛冽,这一会儿他脸上的怒容已经收拾干净,眼底流淌着一丝淡漠,恰到好处的疏离,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拒人千里。
辛诺言搭在被上的指尖顿了顿,目光垂落在他手上拎着的打包盒上,不动声色的打量。
薄灏尘也似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目光般,径自走到床边,将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把盖子拆开,露出里面的粥和小菜。
动作自然地在桌上铺好,随后拿起一次性小勺,一手端着粥就朝辛诺言喂来。
粥到了嘴边,淡粉的樱唇却抿成一条直线,丝毫没有张开的意思。
辛诺言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举着粥勺的薄灏尘,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半晌,薄灏尘收回勺子,低叹了一声:“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辛诺言蹙眉反问。
“送走月月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上次的刹车失灵和这次的绑架我也会着手调查,如果真的跟她有关,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薄灏尘忽然抬眸,眼底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不惜达成某种目的这种事,这辈子,我希望是你最后一次做这样的蠢事。”
“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所以,这是警告?”辛诺言挑眉。
薄灏尘唇角扯开一丝薄笑:“如果这样能让你长记性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
“好,我知道了。”辛诺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但表面上至少是答应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会蠢到伤害自己。
薄灏尘又举起粥碗,劝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不能饿着,我喂你吃点粥垫垫胃。”
“薄总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温柔体贴吗?”辛诺言笑问。
她也确实饿了,张口吃下,胃里顿时淌过一阵暖流,舒服了许多。
就是,味道不太好。
薄灏尘凝着她的眸子,语气冷淡的回道:“这个世界上,能得我这么照顾的只有四个女人,算多吗?”
一个早已过世的母亲,一个她,还有她给他生下的两个宝贝女儿。
辛诺言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待薄灏尘再喂过来时,却是怎么都不肯吃了。
薄灏尘以为她又闹脾气,微拧了拧眉:“怎么?”
“太难吃了。”辛诺言摇了摇头,吃了几口,感觉胃不是那么难受了,就说什么都不肯吃了。
薄灏尘就着辛诺言用过的勺子吃了一口,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看。
他比辛诺言还要挑食,因为时间关系,就直接在医院楼下买了一碗,这粥闻着倒是挺香的,吃起来就一言难尽了。
他也不勉强,直接盖上粥盖,淡声道:“那就别吃了,晚上回去我让李妈给你煮点送过来。”
“还是算了,我怕我病还没好,又出什么变故。”辛诺言的话毫不客气,当然李妈对她的不喜也是昭然若揭,没有丝毫掩饰。
薄灏尘噎了一瞬,竟说不出话来。
她和李妈的关系确实不好,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她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星星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如你先带她回去休息?”
“没关系,我还能再撑一会儿!”辛星听到自己被点名,撑着眼皮答道。
她确实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自家妈咪好不容易和薄叔叔有冰山缓和的迹象,她还想多探听一点小道消息,怎么能睡呢?
薄灏尘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遂从椅子上起身。
“那我先带星星回去,明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叫睡在外间的护工或者按铃叫医生。”薄灏尘不放心的嘱咐。
“好,我知道了。”
辛诺言虽然受伤,但状态确实还不错,至少意识清晰,又罕见的听话,薄灏尘才带着辛星离开。
开车回到别墅,已经接近凌晨,辛星回到房间稍作洗漱就睡了过去。
薄灏尘看着辛星的睡颜,给她留了盏床头灯,起身出了房间,给她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在门口顿了顿,便朝楼下走去。
别墅里静悄悄的,他本想让李妈给辛诺言熬点粥明早送去,又猛然想到在医院提起时,辛诺言讥嘲的语气,就打消了念头。
而且这个时间,佣人大多都已经睡下。
他迟疑了一瞬,转身进了厨房,从手机里调出临时菜谱,学着开始煮粥。
煮粥的过程十分漫长,薄灏尘又是新手,完全不敢懈怠,只好一边在沙发上处理公事,一边看着锅里的粥,闹钟每二十分钟就响一次。
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合过眼,就是铁人也撑不住了。
辛星后半夜是被一阵极小的铃声吵醒的,她听觉敏锐,大脑瞬间清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了卧房,昨天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妈咪受伤了,然后抢救成功,转到了加护病房,后来.......薄叔叔就送她回来了。
辛星从床上一骨碌起来,下意识想去医院,又转头看了眼还没亮的天色,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动作顿了顿,准备下楼倒杯水喝,趿拉着拖鞋下床,刚走到楼梯口,脚步却猝然停住。
楼下昏暗的客厅里,身形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尽管睡姿优美却仍显得过分拮据,俊美的容颜上掩不住的疲惫倾泻而出,让人忍不住心尖泛疼。
辛星抿了抿唇,放轻脚步下楼,拿起茶几上响铃的手机关掉闹钟,看了薄灏尘一眼,转身去了厨房喝水。
刚一进厨房,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辛星怔了一瞬,下意识走到灶炉前掀开锅盖,就见里面正在煮着色泽诱人的红豆粥。
所以,他昨天从医院回来后一晚没睡,就是在煮粥?
辛星忽然觉得,这个薄叔叔,或许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