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辛诺言听着屋内两个孩子的对话,唇角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和薄灏尘辛曼瑶之间的恩怨,从来都不想让两个孩子牵扯进去,奈何这两个孩子实在太过聪慧,即使她拼命遮掩也没能瞒住。
也不知是好是坏。
想到辛月接连两次频繁发病,辛诺言的心沉了下去。
身子靠在门上缓了一会儿,收敛了表情朝客厅走去,她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知薄灏尘会作何感想。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身上的戾气总会不经意泄露出去,尤其在涉及辛月的时候。
难以自控。
辛诺言心情沉重,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向薄灏尘解释,走到客厅却发现空无一人,她微微一怔,以为薄灏尘生气走了。
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才发现阳台上站着一抹高大的身影,修长的指尖搭在护栏上,正在吸烟。
她眸光一暗,迟疑了一瞬没有上前,转身去了餐厅准备收拾残局。
一顿其乐融融的早餐,忽然就变得一片狼藉。
忽然。
辛诺言身体猛地一僵,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烧出一个窟窿一般。
紧接着,阳台的拉门被推开,发出一阵轻响。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入耳,一步一步,宛如踩在她心上般靠近。
须臾后,脚步声停了。
辛诺言知道薄灏尘就站在她身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滚烫气息,洒落在她头顶带来的颤栗。
“抱歉.......”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落在耳侧,让人忍不住心弦一动。
辛诺言垂眸,将眼底的神色尽数掩去:“不必道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薄总不要放在心上。”
“若我说,已经放在心上了呢?”
意外的,薄灏尘语气轻佻,却透着丝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他低眸看着她纤细的脖颈,漆黑的眸底光影浮动,变幻莫测。
辛诺言一震,下意识回过身来,仰头看他:“薄总,对您出言不逊是我的错,但月月自幼身体便不好,请您理解身为母亲的苦衷。”
“你在避重就轻。”薄灏尘眸色一冷。
“我不懂薄总是什么意思?”
薄灏尘气笑:“好,那我问你,你之前说我害过月月一次,为何又来害她第二次,是何意?”
除却前几次辛月故意捉弄他,他此前从未见过辛月,又如何害她?
更何况,辛月还是他的女儿,就算不是,难道在她眼里,他薄灏尘就是连无知的孩子都能下手加害的人吗?
他就这般卑劣?
辛诺言脸色一变,掩饰的别开头去:“只是一时口误罢了,薄总何必斤斤计较?”
她的心忍不住提起,生怕薄灏尘因此生疑。
好在,他似是并没有往深处怀疑,只是冷笑道:“是口误,还是你打心底觉得我便是锱铢必较的人?”
“对不起。”辛诺言不欲与他纠缠,无奈道歉。
薄灏尘眸光深邃的盯着她:“你不必道歉,对着一个品行卑劣的人道歉,岂非折辱了你?”
辛诺言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薄灏尘摆明了逼问,半点空隙也不肯给她,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心里,总是不甘。
分明是他害她落到如今的境地,现在又凭什么站在这里质问她。
想到这里,刚才因为辛月而生起的一丝紧张也随之淡去,正想开口,却听茶几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身体微微一动,这才恍然惊觉,不知何时两人竟靠的如此近,几乎身体贴着身体了。
她蹙了蹙眉,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忽然弯腰从他臂弯钻了出去,朝茶几处走去。
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瞬间,辛诺言脸上紧绷的表情骤然一松,接了起来。
“喂.......”
薄灏尘眸光沉沉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拦,眼底神色晦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诺,你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白亦年清雅的嗓音。
辛诺言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嗯,还好,不用担心,你呢?”
罕见的,白亦年没有立刻回答,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怎么了?”辛诺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再开口时,白亦年温柔的语声微沉:“阿诺,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我也不说实话了?”
“我.......”
“昨晚月月发病,为何不告诉我?”
白亦年温柔清隽的语声,夹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责怪。
让人即使听的出来,也不忍恼怒。
辛诺言声音愈发柔软:“亦年,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你远隔重洋,就是告诉你除了多一份担心以外,又能如何?”
电话那头的白亦年默了一瞬,忽然开口:“阿诺,把月月送回来吧。”
辛诺言一怔。
她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月月的病,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难道就要放弃了吗?
她下意识转头朝薄灏尘看去,却猝不及防撞进他定定望着她的黑眸里,握着手机的指尖寸寸灰白。
“阿诺,我知道你的犹豫,可月月的病十分特殊,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前,留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不是吗?”白亦年还在劝。
辛诺言有些开始动摇。
白亦年说的不错,月月的病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可是回到华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接连发病两次,让她每每想起都后怕。
或许.......送她回去,是最好的办法。
等到她这边有了进展,再接月月回来也不迟。
“我问问月月的意见,若是她同意,过几日我便送她回去。”辛月的两次发病着实把辛诺言吓的不轻,迟疑了一瞬,还是妥协了。
白亦年闻言轻笑了一声:“怎么,不过几月不见,月月还能嫌弃我不成?”
辛诺言听出白亦年的言外之意,也不禁失笑。
辛月那小丫头最是黏白亦年,听到回m国还指不定多高兴呢,怎么会拒绝?
一心顾着和白亦年通话的辛诺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薄灏尘在听到月月要被送走时,骤然黑沉的脸色。